旭凤便就此呆住,不知如何反应,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润玉随即道:“锦觅近来可有音信吗?”

旭凤便一下子清醒过来,笑容慢慢褪去:“……没有。”

锦觅因真身受损,魂魄不全,在人间的转世也往往命短,常常是旭凤前脚刚寻到她一丝踪迹,她便已经身死赶往下一场轮回,旭凤追都追不上。

润玉点点头:“嗯。……慢慢来。”

正是这种“体贴”让旭凤忽而倍感冤屈,过去十年中他花了很多精力在对付人间魔物,有时两头疲于奔命,但润玉却只给他一句无足轻重地“慢慢来”。并不是润玉现在冷待他,而是从前的润玉太惯着他,这落差实在太大。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便都在他消化这种不平衡的努力中度过了,直到他返回人间的家中,对着一院子的花草树木发呆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要再等好几个月才能见到润玉了。

遥望是如此的漫长。

随后又是二十年时光弹指飞过,他渐渐形成习惯,每年的正月和中秋会去天界和润玉辉儿一起度过,还剩一次机会,大抵看他什么时候有要紧事要与润玉商议。

通俗说,看他什么时候想润玉。前一天夜里想得睡不着觉了,后一天便该“有事相商”了。

可他的邀请一次都没有冲出口过,润玉便也从未造访过他的家,有时候想想也不是不觉得过分:弟弟的新家啊,哥哥都没来看过一眼,像话嘛。

——像话,他们不是俗世的兄弟,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如履薄冰,能有一点点的缓和都是来之不易。

他因此也不敢多求。然而……

那是个雨夜。旭凤跌跌撞撞回到他的小屋里,来不及点灯,只摸到椅子,便一屁股坐上去,大口喘气。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这气味的来源就是旭凤,他胸口叫人开了个洞:那是一株魔血滋养的魔藤,靠吸收教徒的生命力生长壮大,远远不断地散发魔气,吸引更多凡人投身魔界,旭凤找了它许久,终于将其连根拔去,却没想到这魔藤每根触手都有自己的生命力,一个不慎被当胸穿过。

他死是当然死不了,但伤口愈合又需要时间,平日里仗着修为高又没备过丹药,就只能坐在黑暗中,咬着牙捱过那剧痛,不知不觉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伤口被包扎好了,屋里也收拾的整洁干净,旭凤心头涌起一阵喜悦,也不知哪里来的盲目乐观,就觉得一定是润玉来了,润玉不知怎的知道他在人间受苦了,心疼他了。

他再一看,看到了床边的穗禾和鎏英,前者面带忧色,后者有些薄怒。

旭凤浑身的力气登时卸了个干净,他又躺回去了,心里嗤笑:痴心妄想。

“表哥!”穗禾不肯让他就这么装死糊弄过去,眼泪婆娑地道:“我吓坏了!”

“哎呀,我不就睡了一觉嘛。”

“你这一觉可够长的。”鎏英阴着脸道,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穗禾低声道:“表哥,你睡了三月有余——说好来魔界团聚你也没来,我和鎏英这才着急寻来的。”

说着把如何寻到旭凤躺在地上——竟然还不是床上!——如何替他包扎料理伤口一一讲了,旭凤听得有些汗颜:堂堂前任战神,竟然也这么狼狈!他想到这里忽然问道:“现在是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