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润玉顿时激动起来,“这是……”

“是兔兔。”旭凤说,“给你的。”他看着润玉急不可耐的用双手抱过兔兔,一开始动作十分笨拙的样子,只会用两只手捧着,但渐渐就掌握了诀窍,懂得了用手托着兔兔的肚子——润玉蹲下身子,把脸埋进兔兔的后背,左右蹭了蹭。

“好软。”他欢喜起来也还是安安静静的,声音小小的,他抬起头,眼里闪闪发光,“软软的,毛毛的!”他把兔子举起让旭凤也可以用脸蹭蹭兔子,旭凤用手摸了摸兔子脊背,他仍不罢休,坚持要旭凤用脸蹭蹭,旭凤只好照办了。

“嗯,软。”旭凤说,“很软。”他说着,就也跟着润玉笑起来,润玉分享够了喜悦,又把兔子抱紧,低头去蹭兔子的小脑袋。

“它好可爱呀。”他说道,旭凤看着他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嗯,好可爱的。”

他是进了城才想起来的,也许润玉会喜欢毛毛软软的小东西,又听识海频道里农户小哥说润玉看小牛看得眼儿都直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有点后悔一口回绝了骑牛体验项目。若说他有什么从这数千年的经验中学到的,那就是想到什么就该立刻去做,不要等人家不想要了、不稀罕了,才巴巴地要去送上去。

到那时候,百倍、千倍都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赶紧跑去农户,挑了一只毛最软最蓬松,最白的小白兔给润玉抱回来了。润玉果然喜欢得要命,抱着就撒不开手。

旭凤趁机摸摸润玉的头顶,柔声道:“你方才,想去骑牛牛了是吗?”

润玉抱着兔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又连忙摇头,小声道:“没有……”

“真的呀,可我听说你眼儿都看直了……”

“真的没有……”虽然抱着兔子不肯撒手,但润玉还是很认真地向旭凤解释:“而且,都走远了……太麻烦了……”

在旭凤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半路折返了,他若是想要,全世界都得给他让道。他看着润玉紧紧抱着兔子的样子——明明就喜欢,为什么却不肯开口呢?

明明也和自己一样啊,是娘亲的独子,是理当千疼万宠的小宝贝儿,为什么连开口都不敢呢?

——怕麻烦别人,怕别人会拒绝。

旭凤在那一刻,心尖儿忽然被某种尖锐的东西重重扎了一下: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乖巧懂事,只有他是从没被娇惯过、宝贝过,才会像润玉那样小心翼翼。

他那一颗敏感热诚的心,就在那一刻痛到了极点,于那痛苦之中,生出茫然的愤怒和心酸来。

但好笑的是,他的怒火已经无处可去:簌离已经逝去,荼姚也权势尽丧,这世上一切亏待过润玉的人,都已要么被老天收走,要么由润玉自己找到了公道。

——而他在这之中,什么也没有做过。

他没有在润玉幼时为他提供一片荫蔽,也不曾与他同仇敌忾、做他的后盾。他就是——一无所知的经历了一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润玉悄无声息的长大,从眼前这个不愿开口麻烦别人的孩子,变成了后来城府甚深的天帝。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曾了解过润玉——他只知道润玉温柔体贴,只顾着享受兄长的细致宠爱,却从没有想过,也许他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在他刚出生不足百年,还是条小小龙的时候,也是会理直气壮地吃了睡睡了吃,会一脚把不喜欢的布老虎踢开的。

润玉将自己埋藏在假象之中,以此来自我保护,他很痛苦,但却不知怎么呼救;可恨这世上有人号称比任何人都爱他,却情愿他藏在假象里,不要出来,做一个没脾气没棱角的温柔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