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初就把这些和盘托出,不怕丢脸,不怕拒绝,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从一开始就夸他漂亮,赞他聪慧,与他坦言心底的仰慕和向往,会不会,润玉后来对他的恨,就会少一点?

润玉自己,会不会也好过一些?

这些他都注定不会知晓了,甚至连眼前的一切也到底都是井中月水中花,但他却不想轻待任何一刻。

他想,我再也不要兄长有哪怕一时半刻的委屈,即使他不会记得。

可怎么办呢,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怎么爱护润玉。

润玉歪着头看了他片刻,忽然放开兔子,凑过来抱住了他。少年半跪在床上,将他抱进怀里,旭凤一愣,就听润玉低声道:“为什么说的是我……你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呢?”

旭凤闭上眼,听着润玉的心跳声,只觉得很安宁,他低声道:“我以前好傻,我喜欢了一个人,却从没和他说过喜欢,也不曾夸过他,我只晓得装男子汉,装凶,装得顶天立地、说一不二似的,仿佛这样他就能对我另眼相看,却没想过在他面前,人人都很凶,很蛮横,都说一不二,其实他要的,从来也不是一个那样的人。”

润玉听了,也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楚,他似是有感而发,脱口而出道:“你这么好,人家不会怪你的。”他不知不觉又想到在天界的弟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道:“有的人就是这样嘛,嘴上装出很凶的样子,其实心很软,也胆小,还粘人……他没有坏心的,别人都是知道的。”

旭凤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或者说,远在记忆的尘埃中的那个自己,他苦笑起来:“你说的这人听起来好坏,是不是你弟弟?他欺负你?”

“没有!”润玉赶忙道,“他不是欺负我,他……”

他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说道:“他对我很好的。”

过了一会儿,润玉又忽然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旭凤叹了口气。

他真希望润玉从此以后当真如他所描绘的那样,再也不必回天界,再也不必同那个旭凤相见了。

从此不相见,可省去多少烦忧,多少苦楚?

可他却又到底是舍不得的,他和润玉,他们有过那么多隐秘而幸福的时刻,就都不要了吗?

“你会再见到旭凤的。”他低落地道。

转过天来润玉仍旧在后院做床,此时这张床形貌初具,已经藏不住了,旭凤也不傻,但仍是要美滋滋地明知故问一句:“傻徒儿,给谁做的床?”

润玉就红着脸道:“给……小羊。”

“哦,小羊啊,那这床可有点大。”做师父的笑得花枝乱颤,做徒弟的心头小鹿乱撞。旭凤背着手溜达开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藤球:“玉儿别弄了,来踢踢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