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你……”旭凤说,他都组织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怎么……什么时候?”
“很早……”润玉也傻傻愣愣的。
“多早?”
“快……一百年了……”
“一百年?!”
“……嗯。”
“那不是快要生了?!”
“嗯……”润玉道,“所以不能等了呀。”
旭凤:“……”
泪痕还干在脸上,他现在脑海里乱哄哄的,像在炸烟花。“你……”他要笑不笑、要哭不哭,脸上肌肉乱动了一会儿,心里是风雨交加:一百年,这一百年里润玉都经历了什么啊!他找到了母亲又失去了母亲,他篡位登基,他还被不可追吞噬差点丢了性命……
原来在这期间,他一直都……一直都怀着孩子吗?那么……那么在那些尤其令人绝望心碎的时刻,他也是带着两人的孩子,一路走过来的吗?
自旭凤身心深处,一场可怕的震动席卷了他全身,他无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他小声说道,“不……”
想到这百年中润玉所可能经历的,他只觉得心都好似被碾碎了,眼泪毫无意识地落下,润玉见了很是心疼——心疼,但又觉得好笑,他捧起旭凤的脸想亲亲旭凤,被旭凤下意识地躲过。
——他觉得自己不配被润玉温柔地亲吻安慰。
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放任自己心爱的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去面对那样的动荡和心碎啊?
“哎呀,别哭……”润玉被他激得自己都要先哭了,他亲亲旭凤脸颊,柔声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哈,没事没事……”
旭凤抱住润玉,好似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他无声地哭了。他好难过啊,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那段在小木屋的时光——润玉眼里带着泪光求他不要再恨自己,那时他就怀着孩子了吗?同样也是润玉,站在结界边上问他,你想要的是锦觅吗?他那时那全然防备紧张的姿态,怎么就被旭凤误解成了恨呢?他那倔强的扬起的头,他那不自觉颤抖的脊背——他明明是在害怕,他怕这个自己爱过的男人伤害自己、伤害孩子。
他又想起那时在淮梧王宫,白衣仙对他忽冷忽热、有时好似对他亲近到了极点,有时又好像恨得咬牙切齿。谁会不恨呢,明明是他喜欢的人、他还因为这个人承受着孕子的不适,可这个人却和别人去人间历劫、去有婚约了。那日他离开了淮梧皇宫,却又去而复返,最终扑到熠王怀中崩溃大哭,他心里是不是很苦、很绝望?
旭凤已近崩溃,他只觉得无地自容、无处可去——这世间这么大,但除了润玉身边,他哪里都不想去、也不属于,可他又还有什么资格陪在润玉身边呢?
他轻声喃喃道:“你应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