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及此,唇边不由露出笑来:“你这次怕要失算了。”

“你说什么,不明白,你是撞坏脑袋了不成?”那心魔旭凤装傻充愣,倒却和旭凤本人有十分的相似,“诶,都叫你起来与我一决胜负了!”

旭凤被它吵得心烦,兼且确实雷声之中难以修炼,只得睁开眼道:“你若真是我,就该知道眼前人与你修为天差地别,习武之人有自信是好事,但鲁莽寻衅可不聪明。”

心魔“旭凤”看上去是决心装傻到底了,他摇摇头道:“哼,我又不是你这样的怂包,你这样子,轻了说叫审时度势,重了说就是唯唯诺诺——喂,你可还记得四千岁那年,我们随父帝去大荒狩猎?”

这心魔也当真是能耐不小——也是,它依托旭凤生长,旭凤的修为,便也是它的修为,此时两人早已不在魔界宫殿,而是进入了两个意识共同存在的识海深处——它一边说,旭凤便发觉身周环境一点点发生着变化,房间消失,身下逐渐生出野草……再一抬眼,竟然已经来到了千万里之外的大荒神境。

魔尊无语至极:“倒要看看你耍什么把戏。”他站起身,心魔“旭凤”不知什么时候骑上了一匹仙马,这仙马高大威武,论身高气势,都远在它身上的小皇子之上。但说来也怪,无论仙马如何暴烈,旭凤总能稳稳地骑在马上,只见他忽而策马飞奔,时而令马儿缓步行走,不多时,仙马便乖乖地做了他的坐骑。少年策马奔腾,呼哨连连,偶然搭弓射箭,出手便是一只活了一千年的小兽!真是好不快活潇洒。

“父帝!”少年旭凤遥遥喊道,“看我!!!!”

魔尊旭凤猛然转身,顿时愣住。只见他身后站着的,正是群仙围绕的先天帝太微,此时正骑在马上,微笑着看着幼子欢腾,而在太微身畔站立着的,不是润玉又是何人?他此时才只六千余岁,自己都还是孩子,但却那叫旭凤心旌摇曳的美貌,却已在他身上悄无声息地崭露了头角。

他穿了一身白衣,在喜好穿白的群仙之中,若非站在最前,只怕就要被淹没了。他一言不发,美丽而安静,望向弟弟的眼中有着热切的向往。

少年旭凤还在撒欢,他拎着自己的猎物,跑了一圈……又一圈……而年长的魔尊却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润玉出神。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润玉……润玉无论何时,都叫他感到温暖和亲近。他此刻向往着润玉,却不知自己脸上的神情,就如同润玉一样。

润玉也曾向往着他——在那时,还并不是爱意。他那时只是单纯地向往着旭凤的自由惬意,能够无拘无束地在父帝面前撒欢邀功。少年旭凤转了好几圈,出足了风头,才慢慢纵马回到父兄面前,他先是望向父亲——父亲只给了他淡淡地一撇,点了点头;他像是有些失望似的,再望向兄长,他美丽的兄长冲他笑起来,走到旭凤面前,仰起脸望着幼弟。

旭凤便重新快乐起来——他所缺失的,他所渴望的,有人源源不断地给他。他那时还年幼,想要有人注意,想要有人瞩目,想要被夸奖、被称赞——被爱。

而润玉爱他。

旭凤兴高采烈地道:“哥,我刚才的厉害,你瞧见了吗?”

润玉仰起脸,热烈而真诚地道:“嗯,瞧见了,真厉害,真棒。”

也许是兽类对龙族有着天然的臣服,那匹不久前还野得不行的烈马,忽然低下头,碰了碰润玉的脸颊,润玉笑笑,摸了摸马儿的下巴,而旭凤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方才狩猎的经过——这是今年狩猎的第一箭,他第一箭就猎到了小兽,他很厉害,也很得意。

润玉就一直抬起头望着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全神贯注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