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伽弗洛什的姐姐?”柯洛娜惊讶地问,“我一直以为伽弗洛什是个孤儿。”

“我也这样以为。”若李说,“但这是她刚才昏过去之前说的,伽弗洛什也承认了――这是他姐姐爱潘妮。”

“爱潘妮?!”柯洛娜失声问道,“――爱潘妮・德纳第?”

“不,她姓容德雷特。”马吕斯回答。

那是一回事。那就是她――那个酒馆老板的女儿,那个企图抢劫他们家的强盗的女儿!“她怎么会来参加革命?”柯洛娜惊异地问。

“她是为了我来的。”马吕斯充满自责和悲痛地回答。

柯洛娜只是僵立在原地,瞪着那张失去血色的瘦小干枯的脸。她情不自禁地开始考虑这其中是否又会有什么阴谋――可是德纳第夫妇和他们的同党都给关在监狱里,柯洛娜请了最好的律师,确保他们没有二十年是出不了监狱大门的。而且,她伤成这样,又能做什么?如果她有什么谋划,她为什么要替马吕斯挡一枪?

她心里乱纷纷地想不明白。过了一阵,当若李已经将爱潘妮肩上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之后,伽弗洛什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满头的汗,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我出去看过一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路两头,都给堵死了。他们把,天鹅街和布道修士街,还有前面,都用军队包围了。但是在中间那段,小化子窝街通往外面的那个口子是敞开着的,他们一定以为没有人可以从中间过来。只要从那里穿过去,到了菜市场,然后从菜市场再到河边,前面的路就毫无设防了。”

“但要从这儿去小化子窝街,那就非得穿过天鹅街不可。那个口子能过去吗?”旁边的博须埃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路线,这样问道。

“那里有军队布防,但只是守在对面的路口。天这么黑,可以趁他们不注意迅速溜过去。”

马吕斯低头望了望爱潘妮。她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了,一个人要抱着这样已经长成的一个姑娘――无论她多么干枯瘦小――而迅速地穿过那个街口,不引起军队任何注意,是不可能的。伽弗洛什也明白这一点。“或者,只要我们有办法穿过对面的楼房,它前面的那条街就能直通小化子窝街,前往菜市场――那里也是没有军队的!”

可是他们都还记得,就在天还没有全黑的时候,革命队伍里一个莽撞的暴徒开枪打死了门房,而后杀人凶手被安灼拉审判并处决。那老人花白的头发和滴落的鲜血还垂在四楼的窗口。没有人接话。伽弗洛什的头慢慢垂下去了。

柯洛娜始终没有开口。她沉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连姿势也没有变过,此时忽然转过身去,疾步走向外面。没人拦她,博须埃也只是看她一眼,便低下头去又叹了口气。柯洛娜在无人注意到的夜幕中走到对面那栋楼的门口,用手指摸索到钥匙孔,将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尝试着塞了进去。

她曾经在对面的楼房租下一间房间,用于窥看安灼拉。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早在五年以前她就把房间退租,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回住处,当时因为找不到钥匙,还额外赔偿了几个法郎给房东。在这串钥匙掉出来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它竟藏在这儿。

她尝试着转动。五年不用,钥匙在锁孔中显得十分生涩,怎么也拧不动。她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觉得或许这五年间楼房的后门换过了锁――这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在艰涩的摩擦声中,钥匙转动了。锁扣发出轻轻的咔嗒声,那石墙般沉默的楼房向她敞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

第94章 第九十三章

柯洛娜面对那黑黢黢的楼道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像是走进一个陷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她借助身后的那一点光向前摸索着,直到手指触碰到粗糙的木门。她伸手向下,摸索到门上的锁扣,打开它,扭动把手――

楼房的前门敞开了一条缝。在她面前是对面的小化子窝街。

她小心地将门重新掩好,退回到酒馆的厅堂。安灼拉和另外几个人已经回来了,两套警察制服丢在酒馆的一角。柯洛娜走回若李旁边,问:“如果有手术器具,你就能救她吗?”

“我有七八成的把握。”若李说。

“那如果能把你们送出去呢?”柯洛娜问,她嘴上同若李说着话,眼睛却望向安灼拉。安灼拉看过来,听着他们的对话。伽弗洛什一骨碌爬起身来:“不可能!你找到了别的路?”

“我有办法打开那栋楼房的门。”柯洛娜说,勾出了那一串钥匙。

“她是伽弗洛什的姐姐?”柯洛娜惊讶地问,“我一直以为伽弗洛什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