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莱斯特把右手搭在她冰凉的手上,默默给予她勇气。

凯思琳慢慢松开手指,点了点头,压制住心里的忐忑,硬着头皮走进人潮中。

她跟着父亲见了几个和洛佩兹家交情不错的朋友。对于长年不参加聚会的人来说,小时候学的礼仪总是没有用武之地,只有这次可以好好展现。

可那之后,他们就分散了,洛佩兹先生继续和他生意上的伙伴聊天;莱斯特也不见了,后来才发现他被几个女生围住,他带着可以迷倒整个英国的微笑,侃侃而谈,让其他人的目光都不肯从他身上离开一秒。

凯思琳听不懂那些商人枯燥复杂的石油加工厂的发展前景,也不想听莱斯特语调诙谐地讽刺东欧新的贸易政策,于是她没趣地退到了大厅一角。

独自一人站着的时候,曾有几个人走向她,问能否请她喝杯酒,她望了一眼盛着淡金色液体的酒杯,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喝酒。他们微微鞠躬表示歉意,转身走了,她还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又来了几个人,这次他们没有拿着酒杯,而是伸出一只手,询问着等会儿能否做她的舞伴。终于,凯思琳心里涌出一股烦躁,因为在这种场合不适合翻白眼,于是她闭上眼睛,在心里绝望地咆哮着:天啊,第三个了,求求你们能不能别再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深到她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酒香,委婉的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喜欢跳舞。”

那人听后怔了怔,然后不出所料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但还是被她给看到了。她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这种表情。

那人离去了,她开始责怪自己,酒也不喝,舞也不跳,那她到底来这里干嘛?接着仔细回想来这里的理由,惊诧地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和目的,她只是想暂时逃离填满她生活的希腊文字和计算公式而已。

凯思琳想通后摇了摇头,向身边的男仆拿了一杯苏打水,与其继续无所事事地站着增加负罪感,还是去莱斯特那里听他那些没那么无聊故事好了。

从托盘上拿起一杯上升着气泡的饮料时,她注意到男仆身后一个蓝灰色的脑袋,那个人正和一个比他高很多的中年人说话。

她皱起眉头,不确定地再看了几眼后,步伐犹豫地走去,等到他们结束对话,她才迟疑地开口:“嘿,夏尔?”

夏尔转过身,见到眼前的人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盯着她的脸良久,眉眼间浮起一丝困惑。

凯思琳的表情有些局促,笑着问:“怎么?不认识我了?”

“啊,洛佩兹小姐。”他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恍然大悟,“晚上好。”

她提了提裙角,礼貌行礼,“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事实上,她太感激遇到他了,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半个认识的人,她跟莱斯特不一样,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在她快闷疯的时候,见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那感觉就像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一样。

“你一个人吗?”她问道。

“是。”他的回答简单干脆,凯思琳还想追问什么,他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揶揄,“如果你是想找我当你的舞伴的话,那我十分抱歉。”

凯思琳震惊地张大了口,万分怀疑这家伙的理解能力,耳根也不知不觉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