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思琳静静看着夏尔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了。时间是相对的,对他来说工作一小时的感觉像十分钟,可是时间在她身边流逝地十分缓慢,因为他不跟自己说话的每一分钟都很难熬。

又过了很久之后,她打起了呵欠,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无聊地翻看着。

里面用蓝色的墨水写满了法文,零零散散的,每页都不像是一个完整的篇章,反倒像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的随笔集。

凯思琳决心去骚扰他,随便翻到一页,指着其中的一句问:“这是什么意思?”

夏尔抬起头瞥了一眼,又看回手中的文件,“La vie est trop courte pour s'habiller triste. 意思是生命太短,没有时间去悲伤。”

“哦,”她点了点头,“那这个呢?”

“sain de sau. 安然无恙。”

她翻到了下一页,问:“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手指指的墨蓝色诗句,愣了一下,目光久久盯着那简短的文字,没有说话。

“嗯?你怎么了?”

“Ne me Quitte pas.”他静静地开口,“意思是不要离开我。”

说完,他望着她的眼睛,又一次重复道:“不要离开我。”

阳光从身后的玻璃窗照进来,落日的金辉洒在他的脸上,见光的尘粒在他们之间旋转飞舞,那场景如泛黄的旧照片,时间在他们之间定格了。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令她有一秒觉得可以一直这么望着他的眼睛,直到生命彻底燃烧殆尽、瓦解、纷飞如宇宙间的尘埃。

她呆了好几秒,然后笑了笑,天真地说:“知道了。”

直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凡多姆公司的财政报告才全都检阅完毕,夏尔在右下角刷地一下签了个名,然后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转眼看见凯思琳熟睡的脸,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似乎是做了个美梦。

他笑了笑,然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顺手摸过她手边的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拿起羽毛笔往墨水上蘸了蘸,写上几个娟秀的圆体字:

Je t'aimais, je t'aime et je t'aimerai.

写完后,他拿起本子瞧了瞧,夕阳照在还没干透的墨水上,闪着淡淡的微光。他小声地读着这句子,然后合上笔记本,伏在桌上闭起双眼,在暮色中缓缓入睡。

我曾经爱你,现在爱你,将来依旧爱你。

天空由甜美的浅紫慢慢转变为幽深的湛蓝,再后来,夜色逐渐浓厚,吞噬了天边的色彩,天空垂下了厚重的黑色幕布。

他们两个走在花园蜿蜒的鹅卵石小径上,空气里弥漫玫瑰花盛开的芬芳,在微凉的夜里,给人一种晕乎乎的暧昧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