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得放下你,不然他的复仇计划没办法完成,他也依稀感觉到你已经发现了什么,你不再拥有他的完全信任,所以他要拿回这本书,你可知道他决定把这样的书交给一个人类,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像午夜的恶梦,使人惊醒,剥夺了原本就不够的睡眠,“即使他很爱你,那又怎样?他是个有远大目标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些而左右他的计划,他依然会保持绝对的理智,他才是整场游戏的主导者,而你和我,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她自动忽略了所有关键词,反倒抓住一个点不放,“你说他爱我?”

塞巴斯蒂安没有解释,轻轻弯下腰,语气又回到了平时那样温和有礼,“我该说的就是这么多,既然这次无法完成主人的任务,那我还会用另一种形式来拜访。”

他的嘴唇轻轻开合,仿佛喃喃自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世纪末的天才。”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黑衣执事消失在苍白月光里,那么安静不留痕迹,就像他来时那样。只剩凯思琳一个人站在窗边,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灵魂在黑夜里嘶吼、呐喊,却得不到回应。

此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那个十分疯狂的时间起点【3】理论:“我们的宇宙在膨胀,如果把时间逆转,那么宇宙将会变得越来越小,对吗?如果我将这一过程完全逆转回来,看看在时间的一开始发生了什么——这就是让时光倒退。”

如果时间能回到起点,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宁愿不要与你相遇,我宁愿我的心,从未经历过感伤与甜蜜,而你从未走进我的心。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睡得不好,在一次无眠之夜,她借着窗前的月光,写了这么一封信。

致夏尔:

首先,请原谅我这封信写得混乱,措辞上有些欠妥,稀少提笔写信,如有冒犯,请你见谅。

我写信的同时已是凌晨一点,虽然之前为了写论文我也总是很晚才睡,来到这里后几乎是日夜颠倒,多少还是有点吃不消。不过詹金斯教授和其他人都很照顾我,不让我研究到太晚。就以今天为例,本来我十一点就已经回房准备睡觉了,但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所以索性起来写信,我有好多事想跟你说。

自那场流星雨已过去了三个月,渐渐地我产生一种感觉,怎么说,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很多事只能看到单一的方面,我时常认为自己足够成熟,却还有很多未能明白的道理。当人生开始有了个雏形,未经琢磨,好像足够勇敢,却不够资格,向往远方,却未能扬帆启航,我想你能懂我的意思。

虽然说我的起点比一般人高,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还是得面对种种困难,和命运正面交锋。上帝是个公平的人,祂不会让我的人生一帆风顺,所以我要不懈地努力,才不会从高处跌落下来。我相信努力就能到达远方,只要祈祷天空就能放晴,应该有很多人在背后嗤笑我的愚蠢天真,但愿你不是其中一个。

也许你很难想像,但时间或许有个起点,海莲娜·泰勒说的,呃,你不知道她是谁,反正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这正中我的下怀,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喜欢回想过去。你知道吗?昨天我梦见了跟你一起在山丘上等流星雨,你向我道歉,我们挨着树坐下,梦境如此真实,好像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