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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满月之夜还有半个月,凯思琳把剩下来的时间都给了家人、朋友、还有他。

凯思琳开始频繁到凡多姆海恩府邸拜访,可是大多数时候夏尔都不在,他似乎一直都很忙。每一次碰壁,她不是感到失望,而是感到着急,当年华一天一天倒数着,你错过的都是生命中最年轻的我。

有一次,凯思琳在书房一言不发地看他工作。屋外北风萧萧,窗户上结了一层薄冰,他专心在纸上书写,偶尔翻找文件,偶尔按压太阳穴,他好像一直都很忙。

凯思琳在心里对他说话,希望能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把这些想法传达给他:外面白雪纷飞,如此爱雪的我却无心观赏,我静静注视着你,视线一秒都不想离开。你可知道为何?因为你比铺天盖地的白雪更浪漫,更值得我留念。

过了很久,夏尔略带歉意地说:“你等一下,快完成了。”

凯思琳突然开口:“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夏尔停下手中书写的笔,转头望向她。他的眼神带有年少的朦胧,显然他不知如何回答这问题。

“我不懂爱情。”他轻轻笑了,那一笑像氧气,“我只知道如果我死了,我最后一个想的会是你,我会用力握紧你的手,挽回渐渐流失的体温;如果你死了,我会想跟随你去天堂,可是上帝可能不会收留我,我只能在地狱像仰望星空那样仰望你。”

换凯思琳愣愣地望着他。她知道夏尔向来很会说话,像莱斯特那样,曾经的自己对这样的花言巧语是嗤之以鼻的;可此时此刻,不管他有心或无心,凯思琳是实实在在被打动了。

“我不要天堂。”她摇了摇头,突然灵光一闪,覆水难收的悲伤一闪一闪的,怀疑是幸福的泪光,“我们去落满星光的森林。”

满月之约,在某种程度上更愿意了。

到了夜晚,气温急骤下跌,夏尔不明白为什么凯思琳执意要到花园散步,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还是陪她去了。

雪花一片一片覆盖上草木,在地上砌了一尺厚的雪,原本生气勃勃的花园寂静了下来。夏尔和凯思琳踏着雪往前走,走在纯白的花园小径,赏花人根本无心看花,可大家都没有说破,只是默契地相伴着。

“好冷啊!”凯思琳冻得牙齿打架,却依然盛着笑意,“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夏尔没察觉到她的话里有话,与她一起笑语盈盈,“美丽的小姐,你可能需要冬眠。”

“像睡美人那样吗?”她轻快地说,神采飞扬,偏起头打趣道,“那…也许你会吻醒我?”

夏尔偏过脸去,没有回话,原来是绯红爬上了两颊,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心跳来得很不合时宜。她鬼马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生气勃勃,张扬地对抗着寒冬。他又欣慰地想到,身边有她的存在,每年应该都是四季如春的吧。

他们如往常一样,聊着自己的生活,也聊英国的历史。当夏尔问起圆形音乐厅的事,她把她知道的全部说了,包括她留在圆形音乐厅的原因。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要带你回去?”他点了点头,凯思琳继续说,“现在可以了,你最想回到哪个时候?”

“1889年夏天,我们在苏格兰的山丘上等流星雨的晚上。”

凯思琳马上转头望着他,眼底在翻腾,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