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队长!”帝奇没再敢动弹,他满头大汗冲着艾斯叫,“队长!我只是来帮忙!你不相信我吗?我只是——”
他的手又开始动了。以藏几乎是同时扣动了扳机,眉头都不皱一下。枪响了,但子弹却又一次擦着帝奇的脸飞过去。马尔科的大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枪,使枪口略微偏了一点点。
“够了,你想让别人看我们内讧的笑话吗?冷静点。”马尔科说,“艾斯,放下刀!”
艾斯不大情愿地放下刀子,说:“他是我的队员,以藏。别捞过界。”他跟以藏互相瞪了一眼,这种不友好的氛围让马尔科决定两人都得挨上一拳头。
帝奇奋力摇动那株生物,心脏跳的跟兔子一样快。但以藏的子弹为萨奇争取到决定性的时间。他左手搂住滑腻腻的枝干,右手的刀则狠狠捅进它的中间位置。
“伙计,到剥大葱的时间了。”萨奇说。
刀子顺着割开的缝隙一路往下,萨奇下坠的体重加快的刀子的速度,被剖开的枝干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枝干的末端就是果实的摇篮,从主干上延伸出大量的触须,这些触须不但为果实提供营养,还把果实缠绕成一个椭型的蛹。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
萨奇的刀子并不畏惧这些。把巨大的枝干剖开后,几乎化成一团黑色浓雾的萨奇将刀锋迎向了这个复杂的营养盘。他只剩下一只眼睛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但刀子不需要视力,它本身就是自己的眼睛。
刀锋迅速割开一大团七缠八绕的触须。植物发出了更加骇人的尖叫,这声音甚至让地面卷起了沙尘。萨奇撇头避开袭来的尘土,动作放缓了。这时他突然看到地面的帝奇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看着自己。
萨奇的手已经伸向了那颗紫色果实,但他突然停手了——中午时那阵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上心头,让他的脑袋一阵痉挛似发疼。他为此迟疑了半刻——帝奇仍在用那种诡异的神色看着他,仿佛他是一头无路可逃的猎物,而狩猎的最佳时候就是现在。头痛仍在发作,他不得不抓住其中一束扭动的触须,以防止自己站不稳摔下去。摔下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爬上来就好了。这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冷静点萨奇你难道会认为掉下去就会被(谁?)抓住然后——
被猎杀。
头痛突然停止了。他恢复了清醒。我干了什么?他迷惑地问自己。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到植物发出的声音影响了,心脏一直在狂跳,连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
马歇尔.帝奇的声音透过飞扬的尘土传过来。
“萨奇队长,你快点吧。”他喊。那个令人不安的神情已经在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那张粗鲁、憨厚的脸。
“你会错失最佳的逃走时机的。”他笑嘻嘻地说。萨奇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原来已经抓住了那颗果实。布满旋涡状纹理的外表,传递出来自大海最深处的诅咒。他手腕只需一点点力气就把它拔了出来,果实底部带出了一条条粘稠的液体。
“我拿到了。”
可是这句话到底是跟谁说呢?他上气不接下气,他只觉得累透了,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就在果实脱离那个营养盘乃至整棵植物时,一直在跟烈火纠缠的绿色液体突然跟退潮的海水般泛起大规模的皱褶,半空中飞舞着的荧光开始聚集,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半空中便出现了集结起来的一大片绿色波浪,它们在无规律地翻涌着,那情景让地下的人终生难忘——如同进入了大海最深处,只能像蝼蚁一样看着头顶明灭的波澜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