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去的、微小的愿望,都成了一种无声的讽刺。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成为一个艺人,高中时代的她想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无论她现在的道路通向何方,至少那个时候,在那个橘黄色的回忆里的她是这样冀望的。

然后那些寄望的粉红色贺卡渐渐枯萎,留下圆润的字迹被拉长,拉扯得无限长,然后搅动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不知所谓的涂鸦。

一个人在短时期内得到抽丝剥茧般迅速的成长,这种拔苗助长式的成长注定的不完整的。它就像是受到了核辐射,成倍的细胞开始朝着畸形的道路上不断扩散生殖,直至没有挽回的余地。然后在最关键的结点上攀附上一根枝条,随之向上——或是坠落。

就此踏上南辕北辙的道路,可谁都不能埋怨命运什么,唯有就这样转身,踏进坟墓,与那个青春永驻的她道别。

电脑扩音器突然发出刺啦一声的噪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听见有人似乎在笑。

“你笑什么?”她问。

扩音器停止了笑声,“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你说的不对,”扩音器说,“你不爱他,你爱的是你自己。”

弥海砂的指尖迅速地颤抖,然后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战栗,甚至连声音也发着颤,“你说什么?”

扩音器没有理会她,露出张狂的爪牙,“他也不爱你,他最爱他自己。你们真是一对有趣的、互相欺骗的恋人,这算什么?白色谎言吗?不过也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人,人的自私。”

椅子被突然拖开,金属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磕掉了一片碎片,在地上顽皮地打着滚,透明的水溅落一地。

“不,你什么也不知道。”

说不上来是惶然还是一种被戳穿真相的急迫伪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愤怒。这些激烈的情感互相糅合在一起,在她的脸上溶解成一篇无法阅读的内容。但是丢盔弃甲的不仅仅是她的情绪,还有倒戈的理智与克制。

“我们是相爱的!”

“相爱?拿什么相爱?”

“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那么他呢?他又为你做了什么?他只是在利用你。”

“他为我——”

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完。

疾风骤雨般的唇枪舌剑被弥海砂手表不断作响的闹铃打断,刺耳的声音不断回旋在整个房间里,像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将所有的白热化的硝烟冻结。

弥海砂抿着唇,她不再说下去,伸手拉回被她用力撞开的椅子,重新坐在上面,似乎刚刚L所有挑战她尊严的话都成了一张张无所谓的废纸。她释然了,这场激烈的争辩在上一秒还是你死我活的模样,而下一秒就变成毫无意义的虚度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