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问题没有答案,”她说,“可是人还是会追寻,即使知道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夜神月迟迟没有说话,他抿着唇,如果没有眼罩,他眼里一定是冷冽的风,或是一把犀利地刀,将一切都切割。他偷偷地卷曲着指节,将它们紧紧地蜷缩在空空如也的掌心,手背绷紧的肌肉无谓的挣扎。

这真是一句残酷的话,可这已经是夜神月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语言的残酷通常并不是因为它是一句讽刺或是诅咒的语言,而是因为它的真实。一个永远打转的、没有休止的圆,当他独自一人穿过无尽的黑夜,然后返回原点。然后他会怎么做——无非是继续寻找下去,继续循环,继续徘徊,永远没有尽头。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因为已经无路可退——即使是徒劳,也只能继续。”

夜神月说完,听到一声短促的笑声。

“对,所以我要给你一个答案。”

“你是个不错的人,我很满意,”她停顿了一下,“这样的欺骗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也就利用你到此为止了。”

“如果你恨我,那就恨吧。但我不后悔我所作的一切。”

弥海砂抬起头,头顶一道遗落的光落在夜神月的身上,空气里漂浮着尘埃,他栗色的发看起来更浅了,像是整个人都融入了一片光明当中。他看起来很神圣,周围却更黑暗,似乎只有越浓重的黑才能越凸显明亮的光。

死神张开的黑色的羽翼,如同一道幕帘,遮蔽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不断向她逼近的黑影。

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的生物,最终都会踏上同一条道路,在一个圆的边缘无休止的奔跑。

“请原谅我,夜神月。”

高跟鞋碰撞着地面,光洁的平面里倒映着逐渐消失的倒影。她朝夜神月走去,他们之间不过两步的距离,却又像是被伸展得无限长。她感到有些朦胧,身后似乎是有谁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连绵不绝,像是已经心急如焚。

弥海砂没有理会,她的右手落在夜神月的肩膀上。

“我是KIRA。”她说。

夜神月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的表情太真实,像是完全被她的话震慑一般。

“……你说什么?”

她没有再理会夜神月,她抬起头,逸出一口气,像是将胸腔中所有的压抑全部释放。然后转过身,像是舒展的风,背后是琉璃般的透明羽翼。它轻盈,美丽,像是随时都会带着她朝着光明扑去。

在她看到自己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她曾以为自己很了解死亡。但她了解的其实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失去的痛苦。

真正的死亡其实很短暂,不过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