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只抿了一口,糖浆的味道在嘴里发酵,甜得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他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并且仰头喝得一干二净。
“恶作剧?”
“不,”L双手搓着掌心,单薄的白色T恤被冷风吹得发抖,“甜味会让人心情好些。”
夜神月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把它递给了L。但是对方没有领情,又或许是没有领会他意思,最后还是夜神月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披挂在L的肩上。
“要下雨了,大侦探你不会想带病工作。”
“把讨好女孩子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是不会起作用的。你还是要交待你的犯罪事实。”L一如既往地会破坏气氛,这一点夜神月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嫌疑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洗清过。但他有一种预感,他预感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他相信L也有同样的感受,否则他不会特地冒险在妆裕的葬礼上露面。
那时候夜神月以为L会质问他一些事,他确信L已经发现了银行抢劫犯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任何一本笔记本上,而他对这些问题也早有准备。但是当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和他身旁缺席的母亲的位置时,他突然改了主意。
“很多年前,我在怀俄明州的山里住过一个月。”夜神月说道,“那是一年冬天,有一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雪。第二天早晨起来,漫山遍野都是白色,远处的山是海一般深邃的蓝。那天太阳很亮,树上的积雪被风吹散,在风中变成发光的细小颗粒。”
夜神月停顿了一下,他摇晃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投到旁边的垃圾桶。
“那时候我在想,就算永远待在那里也不错。”
L很意外夜神月会这么说,因为这些话听起来像一种退却和妥协,而这两个字眼分明和夜神月争强好胜的性格相差太远。更不必说他调查过夜神月的出入境记录,对方并没有离开过日本,更不要说在怀俄明州待上一个月而不被任何人察觉。但与之矛盾的是夜神月语气中的怀念,就好像他不仅真的踏上过那里的雪原,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而这个与事实相悖的故事,他却偏偏愿意相信它是真的。
“一直一个人待在那里会很寂寞的。”
“是吗,”夜神月看着远处悲伤的父亲,“那么在这里就不孤独了吗?”
L看见夜神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稚嫩的、困惑的表情,他像是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而感到迷茫。然后那些陌生的词汇就这样一点一点从他的喉咙里爬出来,震动得如同夏日雨夜雷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