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无意对B进行常规的审讯,此前FBI的成员已经对B进行过数次审讯,毫无结果的让上级震怒,甚至做出了“不择手段,刨根问底”的决定,但是这个命令最终被L制止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对拥有同样面孔的B充满同情心,而是他认为暴力也休想在这个名为“B”的碉堡中取得任何攻城略地般的胜利,所有的手段在他身上都将无疾而终或是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即使是夜神月与B的对弈过程中,也同样付出了难以言喻的惨痛代价。
在之前数次审讯中,B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我要见夜神月。
“L,你就不好奇吗?夜神月究竟是不是KIRA。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不要求你放了我,我只想问夜神月一个问题——亲自当面问他。之后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答案。”
B说出这句话时,L终于明白为什么夜神月要求他来出面。这正是夜神月的报复——在这场不会成功的交易中,他和B之间用疑问回答彼此疑问,只能试探中不断揣度对方想要知道的答案,但他们各自得到的答案充满脆弱性,不过是自我想象和现实碎片拼凑的产物。L可以认为这是夜神月的报复,也可以认为这是夜神月给他猜测的机会,他能不能从中抓住真相的衣角就全倚仗L自己的能力,但同时夜神月也永远封闭了印证的道路。
“你何必明知故问,他不会来。”L说,“但是我同意你的观点,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B在结束了L对他审讯之后便被押送到洛杉矶的一处特别监狱终身监禁。审讯之后夜神月也没有询问L有关B的情况,也没有提过这个人,仿佛是把B这个人彻底遗忘了。FBI对他还算宽容,在监视期间夜神月被允许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胜利的代价是惨痛的,说到底夜神月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应该将这个结局称之为胜利。他再次出现在墓地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直到他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L,才确信自己还活着。
葬礼那天L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这让夜神月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表情匮乏的苍白面孔以及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是从旁边墓地刚刚爬出来的僵尸,回去路上还吓哭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L忍痛割爱将自己口袋里唯一一根棒棒糖送给小妹妹当作安慰,结果只落得小姑娘一声“谢谢你,僵尸哥哥”。夜神月不忘落井下石地安慰他,称L有着日本视觉系乐队的天生丽质。L十分委屈,他自认为自己还算英俊。夜神月听后非常不合时宜的在墓地旁捧腹大笑,投向他的目光或充满怜悯或饱含蔑视,但他一概视而不见。那时候L觉得自己窥得夜神月片面的真实:傲慢冷酷又孤独,可笑的是他对这一切都感同身受,并且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一点。
针对夜神月的审讯很快就结束了,FBI没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任何情报,收归的几本死亡笔记全部被L亲手烧毁。烧毁的当天路克对此唏嘘不已,它本以为夜神月会把全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从没想过这个结局会如此无趣。后来它展开双翼消失在天际的日晖中,夜神月知道这次是真正的再见。
临走之前夜神月站在天台上,风吹得他身后的铁门吱呀作响。路克问夜神月为什么不杀B,它始终没有明白夜神月这么做的原因,这也是它倍感无聊的地方。对于这个问题,夜神月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答案。但他清楚的记得在他落笔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危险、无聊已经莫名其妙的熟悉,就好像有谁在控制着他的思维和行为。相同的选择,重复的命运,无法逃离的死亡与重生。
“旧的结束必然会迎来新的开始,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着它的想法发展。”夜神月说,“我要取代它,让它在我想结束的时候结束。”
“它是谁?”
夜神月将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吐出来的词却让路克都惊得抖了一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