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坛酒怎么就等到了来世才能喝。
闻言顾元尘忽然朗声笑起来,大步走向放在正中的棺木。
八尺男儿,腰间还胯着刀。
走至棺木前,屈膝跪下。
“夫人,你这一坛酒,可要酿好几十年了。”
“顾大哥——”
“放心,她既已离去,我自当好好活着,连她的那一份,一块好好活着。”
纪远澜盯着顾元尘,轻叹一声。
当日他离京时,还曾想,宋月蘅在凉州,必定是有好戏可以看了,毕竟宋月蘅这人,生来就是知道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不无聊。
谁知才不过一月多两月不到,竟然——
再过阵子就是中秋了。
团圆之日,竟然是宋月蘅的头七之日。
宋家,又少了一个人。
黛玉听见顾元尘的话,别开脸,眼泪掉下来。
搂着顾青徵,恨不得时光重回两日前,再早一点,早一点告诉宋月蘅,去请大夫,先把要吃下去,说不定,疫症就不会染上了。
将军府门前,纪远澜虚搂着黛玉,看向送他们出来的顾元尘和顾青徵。
纪远澜压低声音道:“鼠疫源头,我一定找出来,也算是告慰蘅姐在天之灵,往后青徵……”
“放心,有奶娘在。”
“你——”纪远澜看着顾元尘,轻叹一声,“蘅姐的事,过几日应该就会传回京城了。”
“恩。”
顾元尘点点头,“你们回吧,我孤家寡人一个,从前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参军小子,是宋家不嫌弃,日后,宋家还是我的家。”
黛玉听着这话,不由想起宋月蘅和自己说的事。
两人走到如今并不容易,可怎么……
顾青徵才不过四岁的年纪,往后没了母亲,要怎么办?
这半日来,顾青徵揪着她的衣服,不时追问她,宋月蘅怎么了,为什么要躺在棺材里。
她答不上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顾元尘看着两人还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弯腰抱起顾青徵转身便往里走。
门房见状,朝两人点了头,跨过门栏轻轻把门关上。
门前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两片发黄的叶子。
纪远澜转头看着身边的黛玉,见她眼圈发红,脸上泪痕还未干。
“放心,这背后的人,三日内,我必定把他抓出来。”
“可是宋姐姐不在了啊。”
黛玉看着纪远澜,呢喃道:“那人便是死了,宋姐姐也回不来了,怎么就……宋姐姐素来身子好,怎么会忽然走得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