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走上前,扶住他的下巴,顿了顿,吻了上去。迹部闭上眼睛,泪痣藏在睫毛颤动的阴影里。过了一会儿,抽走了他的眼镜,放在一边。
他们在浴室冲澡的时候就抱在了一起,嘴唇没法分开,迹部把腿架上了他的腰磨蹭,忍足抱起他,虔诚地,一遍又一遍亲吻他被水流打湿的身体。
他们在浴室里就做了一次,迹部紧紧抱着他,被热气和情欲弄得全身潮红,只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侑士”、“侑士”,颤抖着,近乎绝望一般,无尽渴望与无尽哀愁,忍足忽然清楚地意识到痛苦的从来不止他一个。
他把迹部放到了床上,爬上去吻他,深得如同世界上最后一个吻,再次进入他,占有他,叫小景,说我爱你,别离开我,直到迹部无法抑制地落泪,指甲在他背上抓出伤痕。
高潮时忍足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等他清醒过来时意识到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可性欲这件事,会变成爱,也会在结束时让人格外清醒。
爱哪有什么输赢,无非是接受一切。一切失败,一切失望,甚至绝望。全都接受下来,然后认清这样的事实:最深刻的欲望只需要最简单的、最单纯的陪伴。
比如打一场网球,比如,一伸手可以碰到的体温。
而这对他们却是奢侈品。多么悲哀。
忍足穿上了衣服,迹部叫了外卖,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迹部没什么耐心地调着电视频道,忍足安静地坐着,努力忽视房间里的大象:他多久要走,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要多久——他们还有多久?
门铃响,迹部去应门,外卖送来便当,竟然还是日式的。
“当然和日本不能比,但聊胜于无吧。”迹部说,夹起一块寿司,沾了沾放在一次性碟子里的酱油,往嘴里送。
忍足吃了一口鱼,冷冻的罐装食品,一点都不新鲜。
有时候只是无常生活里的某个无足轻重的瞬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对忍足来说,就是那口难吃的青箭鱼。他忽然就无法忍受了。
“喂,小景,跟我走吧。”他说。放下了筷子。
迹部顿了顿,看向他。
“我今天见到了你爸,他说给你十年自由发展。”忍足说。“我家里也想见你。在东京一样也有很好的公司,没必要一定留在伦敦吧?”
迹部没说话。
“我家里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东京置业。全款虽然有点麻烦,首付还是没问题的。回来好不好?我现在做得挺好,虽然很忙,但想抽时间出来陪你打球还是可以的。”
“我不想……不想这样下去了。”他说。“虽然这样说很自以为是,但以后的生活,就算你不继承也没关系。”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迹部会拒绝他。毕竟这真的是很自大的提议,迹部景吾什么人?会接受跟着他走?甚至被他养?
但是迹部说:“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