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若甫都不追究了的意思。

李承乾心中大亥,什么人能让林相爷死了亲生儿子都不能追究…?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相当怆然地后退两步:“父皇,您是当真不怕伤了臣子的心啊。”

被如此诘问,庆帝只是推着陈萍萍的轮椅,从阶梯旁的斜坡上缓缓走下去,经过儿子的身侧,洪钟般的声量咚地重重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太子失言,禁足一月。”

侯公公跟着后头拟旨,可怜见的瞧了瞧门口斗败的公鸡,一只垂头丧气,一只…无动于衷。二皇子的脸上既没有太子遭罚的幸灾乐祸,也没有圣意凛然的胆战心惊,就是冷汗多了些。他凑到李承泽身边打点,“二殿下,陛下说了,此事虽与二殿下无关,可人到底是从您府里头出去的,也该去送送林公子。”

“父皇不吩咐,儿臣也自会去的。”

李承泽低眉顺眼的,看着那飘然离去的红色背影,轮椅在青石板砖上滑动的声响也渐行渐远,他想斗不过,庆帝和陈萍萍之间铁板一块,那谁也无法扳倒大庆的王。

陈萍萍那一眼,带着趣味,带着挑剔,带着评估,他隐约能猜到这位老院长的心里在如何看待自己。

“殿下是个玲珑的。”侯公公笑着,又去拉起太子,“太子殿下也别太伤心了,这天灾人祸挡也挡不住啊,陛下追封了林公子爵位,也是放在心上的,您就别为难自个儿也别为难陛下啦。”

李承乾冷笑出声:“若是公公有天死于非命,父皇给你追谥却不追究真凶,你答应吗?我问什么呢,公公必然答应啊,谁叫公公天生软骨头。”说罢拂袖而去,顺带剐了一眼李承泽。

被下了这么大面子,侯公公也是个能忍的,他是宫里的老人了,甚至在陈萍萍还是陈五常的时候就在了。侯公公面色不变,笑起来满脸褶子,同他弓了弓身便起开追圣上去了。范闲上辈子闲聊时跟李承泽说他长得像招财猫,他问招财猫是什么猫,范闲说是商人为了招财放在门面上的风水之物,还模仿了招了几下爪子,说喵。

他当时忘了告诉范闲,你装猫可一点不像。

庆帝推着陈萍萍在宫里走着,两人都没开口,直至远远看着宣武门外等候的黑骑,这是来接他回陈园的。

陈萍萍道:“陛下,还需三思。”

庆帝却说:“你觉着老二怎么样?”

“陛下是问继承大统之事,还是旁的?”

“都说说。”

“在乎得太多,太患得患失。在老奴看来,就是个孩子。”陈萍萍说,“还是个畏惧父亲的孩子。”

庆帝哈哈一哂:“你以为这天下有谁不怕朕?也就你这条老狗了。”

“陛下抬举了。”

“太子比之如何?”

“机警钻营,被打压惯了,有时过于耿直,倒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