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被那平淡的庙中声音震了震心神,难道神庙中当真有天人?但他没能细想,范闲拉着他踏入了庙中,五竹在身后化成了一个小点。
一庙一世界,门后自然是另一世界。然而与世人想像不一样的是,神庙大门的背后,并不是一个仙境美地。
神庙的里面还是一个广场,一处极大的广场。广场的四周散落着一些巨大的建筑,这些建筑虽然高大,但都被外面的黑石墙挡住了,雪山下的人们肯定无法看到。这些建筑的材质和建筑风格,乃至高度和广度,都不是世人们生活的世界所能达到的程度。道路两旁的墙壁上有一些已经破落到了极点的壁画痕迹,隐约还能看到一丝线条和一些十分黯淡的色彩。
他们行走在神庙内的通道上,抬头是一片雪天,低头是一片雪地,只觉天地之间依然如此静寂,身周那些神话中的景象和风景,似乎都不是真实的存在。
那个庙中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似乎庙中人不关心他们从何处来,也懒得指导他们要往哪里去。但范闲的脚步没有哪怕一刻的犹疑。
“你来过。”李承泽说。
在摘星楼上,范闲说他不曾到过此地。
范闲没有否认,他说:“这辈子第一次来。”
“文字游戏好玩吗?”
神庙里的风雪要较墙外小许多,此时风雪早歇,通道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粉雪,二人的脚印清晰无比地印在上面,化作一条孤单的线条,直入神庙深处。
大致上确认了神庙内部建筑群的范围,是一个扁方形,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神庙的正中心。在神庙的正中心有一个台子,台子的后方有一处保存地最为完好的建筑,虽然建筑之外依然能够看到很多时间留下的伤痕,渐渐风化的石块棱角见证了天地的无情,然而这座建筑终是没有倒塌。不知道五竹叔砸神庙是不是也刻意避开了这块地。
门口没有什么阻拦,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到了最里,这是一座仿古庙似的建筑,然而内里的建筑材料却不是一般的青石,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的材质。神庙外部的壁画早已经残落了,然而这座建筑里的壁画却依然保存地不错,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绘画的场景。李承泽的眼瞳微微缩小,极快速地在殿内扫视了一遍,却发现这座建筑内一片空无,没有什么出奇的存在,唯一有那一片片的空白处,每个相隔着一段距离。
“这些都是展台。”范闲说,“我娘带出去的东西就是从这里拿走的。”那些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那些杀伤力极大的火药枪械,带出去便创造了几位傲立于人间的大宗师,以及一个强盛得差点一统天下的庆国。
说话间,靠近他们最近的一座展台上陡生突变,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束光打在玻璃上空,四散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点降到雪台之上的半空中,开始凝结在了一起,就像夏夜空中的无数萤火虫,因为某种神妙的缘故,排列成了某种形状……光点渐渐明亮,渐渐黯淡,露出空中一个渐渐清晰的人影,那些线条越来越清晰,看清楚了袖角的流云衣袂,看清了腰间的黑金玉带,看清了脚下那双翘头华履。
一个古袍广袖的老者,就这样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看不清楚他的容颜五官,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存在,他的脚没有站在展台上,而是凌空这样飘浮着,他的人明明在这里,李承泽却根本感觉不到他丝毫的呼吸心跳,甚至连他存在的感觉也没有,他是凭空出现的。
而范闲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甚至朝老者点了点头。
“南庆范闲,你回来了。”
这便是先前在庙门前响起的平淡召唤,他直接叫出了范闲的名讳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