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姑娘立时规矩了大半,他松了口气,正要寻机会偷偷溜走时却被一只手搭上了肩,他侧了侧头,映入眼里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再抬头,正看到了那堪称美艳绝伦的一张脸。

但那美人并未多做停留,而是挑逗似的施施然走过各个客人的席间,偶尔斜睨一眼,红唇微挑,眼里含着水波似的光,端的是一派惑人艳色。

席间的男人都看直了眼,她的眼波扫过之处更是不时有倒吸凉气的声音。那美人款步走上中央铺着软红织毯的台子,抚了抚头上的步摇,轻施一礼道:“小女子方莹,为各位客官助兴一曲。”

她的声音虽然娇软,却并不显得腻人,甚至还带着一点泠然的冷。但这声音却如一把小钩子似的,末尾微挑的音调直挠得人心口发痒,又觉得酥酥麻麻的舒畅。

她颜色亦生的极好。若用眉若远黛,眼若秋波形容起来,倒反而有些落俗,但好像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词语去形容她给人的感觉。她笑起来的样子是极勾人的,但周身又带着些冷意傲骨,衬得整个人都脱俗清丽起来。这两种气质混杂在她身上,却并不使人觉得奇怪,反倒十分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合该如此一般。

她散了头上的发髻,只松松挽了一结,一头如瀑的墨似的长发迤逦到了腰间,和身上胭脂红色的衣衫映在一起,又加上那莹白的肌肤,几乎要掠去了所有人的心神。琴声一起,她便一手执了羽扇款款跳起舞来。

人皆有爱美之心,台下的男人几乎都看的痴了,眼里亦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欲望。他也愣愣地看着那女子在台上起舞,但却并未生出什么下流的想法来。那女子随着动作偶尔别过脸去,他望着只觉得那侧脸好像在何处见过一般,生出些异样的熟悉感。

一曲舞罢,那女子又施了一礼,他以为那女子要直接退场的时候,却看到对方款步向他走来。他下意识地有些紧张,猛地站了起来,但那女子行至他面前时,只眼波横过,唇角轻勾,仍未言一字,便转身离开了。

他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旁边的姑娘只当他看直了眼,忍不住嘻嘻地笑出声来,打趣道:“公子看到了莹姑娘,奴家便入不得眼了么?”

他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红道:“这位姑娘……我好像在哪里曾见过。”

那女子微睁大了眼,继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莹姑娘名冠金陵,公子许是哪次见过罢。”又看着他促狭道:“公子,平日里与我们说这样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了,您可得学点新鲜的招数了。”

他想辩驳却不知如何开口,忽的又泄气道:“嗯,你说得对。”

那姑娘看着他忽的耷拉下去的脸色,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忙笑着哄劝道:“哎呀,公子不必灰心,您这样的俊秀人物,莹姑娘见了也会多看两眼的。刚才不是还专门来公子这席了么?”

旁边的姑娘连连称是,倒将他夸得又有些脸红起来。欢场里素来都是些耽于酒色之徒,倒少见他这样面皮薄的人。加之他气质温和,相貌又尤为清俊,比起那些来来往往大腹便便的老爷们不知好了多少,此时这般情态,几位姑娘更是被激起了玩心,不时地调笑一番,胆子大些的还偶尔捏捏他的脸颊,只将他闹得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一了百了,也好过这样如坐针毡。

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萧居棠终于一步三跳地从楼上的点香阁走了下来。他如蒙大赦,也不管对方看着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赶忙同周围的姑娘告了罪,便要跟着萧居棠离开此处。

那管事妈妈此时倒也不再拦他了,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凭单,一脸笑容朝着他们道:“柳公子,劳烦您在这账上按个手印,我们好送到府上去。”

他僵了一瞬,脸色刷白,看向萧居棠却发现对方一脸理直气壮的摆出一副钱花光了的表情,只得尴尬地对着管事妈妈道:“……能不能先赊账?”

那管事妈妈脸色立刻变了,却还是强作了一副笑模样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呢?我们小本生意,实在赊不得账。难不成府上还缺这个几个小钱不成?”

他一脸苦相地摇了摇头,又眼带恳求道:“妈妈有所不知,我大哥他要是知道我来这里……以后我定会还上的,还请妈妈宽限一些吧。”

管事妈妈给他眼含乞怜地这么一看,心头忽的一跳。但到底是欢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立刻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笑脸迎人了,瞪着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柳公子,我们玲珑坊没有欠债的规矩。”

他看着眼前忽然冒出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顿时连溜走的念头也被掐灭了。他叹了一口气准备认命地按上手印,却听的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身旁的姑娘立时规矩了大半,他松了口气,正要寻机会偷偷溜走时却被一只手搭上了肩,他侧了侧头,映入眼里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再抬头,正看到了那堪称美艳绝伦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