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明听得他这样一派天真的言语,却不知为何心里并不觉得好笑,只看着他,淡淡道:“你父亲……定是为了你好。我那位故人……却有些不懂他的父亲。”

他听得此话,轻轻点了点头。但继而又望着方思明的眼睛,微笑道:“父亲……便是父亲。他所做之事,是为你好也罢、为自己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但终归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觉得值得才行。”

方思明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怔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又过了许久,才沉声道:“是啊……父亲……便是父亲。”

他所做的事从来也不能回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他又并不愿去戳破眼前少年这样美好的、善良的近乎单纯的想法。

他又斟了一杯酒,遥遥举起,对着天边的月亮,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又如有千钧之重。

“如此,便敬这越不过的高山、游不过的大海……敬给……这世间的父亲。”

他的眼睛里映着天上的明月和夜色,如同蒙了一层白纱的琥珀,显得温柔无比,但神色又有些茫然,似乎又落寞地要流下了泪来。

然而他又是绝不会落泪的。

他方思明的眼泪早已流干了,余下的,不过是冰冷的鲜血罢了。

他呆呆地望着方思明的侧脸,心头一阵激荡,却给什么揪紧了似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那酒杯便从方思明的手中滑落,嘭的一声砸在了屋顶的瓦片上。身旁的人也忽的倒了下来,他慌忙扑上去扶住了对方,却发觉手上触碰到的肌肤冷的几乎要将他的手指都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