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完,谷鸣轩便翻了翻白眼,瞥了一眼他,摇头道:“真是小鬼,连这个都不懂。”他顿了顿,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难得和颜悦色道:“阿云她功夫再好,也是一个普通人。人有血有肉,难免有受伤的时候。就算她的功夫足以自保性命,但她哪怕受一点点伤……”

谷鸣轩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回头望着站在船头兴高采烈的红衣女子,轻声道:“我这里,就跟她一样疼。”

他似懂非懂,脑子里却浮现出那日方思明在屋顶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似的,泛出丝丝缕缕的疼来。他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心口,正出神时,却听得谷鸣轩开口道:“你这小子……有心上人了?”

他转头望着谷鸣轩,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思给人勘破的慌乱,一时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愣愣道:“啊?”

谷鸣轩看着他一瞬有些慌乱的神色,心里愈发笃定,顿时如临大敌道:“不是阿云吧!?”

这一句话倒让他彻底回过神来,他哭笑不得地无奈道:“谷大哥,我真的对兰姐姐没有非分之想……我有……”

他说到此处,忽然又住了口。又沉默半晌,饮了一口酒,感受到那辛辣的味道从喉咙里泛起,才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些事了。谷大哥,你们方才说的那位万圣阁少主……能同我说说么?”

他这话甫一出口,便听得兰绮云凑上来道:“诶,你们两,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呢?”

谷鸣轩道:“哪里鬼鬼祟祟了?这小子问我万圣阁少主的事情,阿云,正好你跟他说说吧。”

兰绮云听罢,犹疑道:“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大多都是从江湖上听的传言。听说这个万圣阁少主是朱文圭的义子,从小在武学上就天赋异禀,朱文圭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培养他。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他几乎什么门派的武功都十分精通,而他自己的武功路数又邪门的很,跟哪个门派都不大相同。”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万圣阁行事向来隐秘,这个少主更是格外低调。江湖人大多只知道他心思缜密,行事又颇为狠辣。只要他出手,基本上就是血流成河的买卖。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

兰绮云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倒是听了一桩有关这位少阁主的秘辛。”

他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开口追问。兰绮云却迟迟不肯说,脸上还泛起一丝红晕来,半晌才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道:“这位少阁主……身体似是天生有些缺陷。”

“……缺陷?”

谷鸣轩也愣住了,疑惑道:“阿云,你怎么没同我说过这个?”

兰绮云却脸色更红,骂了谷鸣轩一句,又将一头雾水的后者拉到一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又跑到船头去,也不望此处看一眼了。他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脸黑的像锅底似的谷鸣轩给挡了回来。

“别问了,阿云一个女孩儿家,哪里能跟你说这种事?”

他愣了愣,谷鸣轩却靠在一边,饮了一口酒,闲闲道:“那少阁主,似乎是天阉之症。”

“……天阉?”

谷鸣轩点了点头,又叹道:“阿云打探来这样的消息……按那少主往常行事的脾气,若给他知道了,这次我们怕是难以轻易脱身了。”

他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脑子里乱成一团,又忽的想起方思明那日孤寂落寞的神色来。

他怔怔地望着水面,默然了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呢喃道:“我……真的什么都……”

谷鸣轩未听得真切,却也并未在意,只在他身旁坐下,饮了一口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他道:“诶,不说这些了。你那个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他给对方这么插科打诨地一搅,方才心里的郁结倒也没那么烦闷了。只哭笑不得道:“谷大哥……你怎么跟兰姐姐一样……”

谷鸣轩撇了撇嘴,撞了撞他的肩膀理直气壮道:“人之常情嘛。不过看你这样子,恐怕还没将人追到手吧?”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绞着一堆事,此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他武功好得很,总是来去无踪的。到现在我也只见过他几次,除了他的名字,其他的……几乎什么也不了解。”

他握着手里的酒囊,继续道:“不过我武功很差,总是出事,好像每次见他,都要给他添不少麻烦。”

谷鸣轩哼了一声,颇有些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人家姑娘家的功夫好,人家看不上你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