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隐隐觉察这梦中之事必有其关联道理,便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悄悄看过去,发现眼前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打斗。
那少年半张脸都隐在蒙面的黑布里,但从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能猜到他生的颇为秀丽。他露出的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似的苍白,眼睫闪动间还有几分盈盈的味道。然而他手下却狠辣异常,几乎招招皆取那男子的命门。他这样不要命的打法,那男子似是心生惧意,渐渐落了下风。那少年趁那男子不备,一招将他制住,眨眼间手里的匕首便要落下。
他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那少年微愣了愣,向他这边分神看了过来。那被钳制住的男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虽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血也染红了大片衣衫,却还是寻得此刻的间隙反手将那少年的匕首打落。
那少年眸里浮现出些许怒色来,瞪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去同那男子打斗起来。但后者已经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此时且战且退,竟然趁那少年一时不备,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出一掌,便强提了一口气用轻功逃走了。
那少年本来还欲上前追赶,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晃了几晃便半跪在了地上,撑着地面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他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扶着那少年道:“你还好吗?”
他的手刚触上那少年的肩膀,却冷不防对方忽的将手里攥着的粉末向他挥来。他避之不及,只闻到了一阵兰花的香气,便感觉眼前一黑,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他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时,映入眼里的首先是面前明明灭灭的火堆。
他觉得浑身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他抬头一看——那少年坐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半解了身上的衣衫,拿着一瓶伤药处理自己的伤口。饶是他心中并没有什么邪念,也被那半露出的白皙皮肤晃了晃眼。
那少年似乎觉察到了这边的动静,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迅速抓起被扔在一旁的黑布蒙上了脸,又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才转身望着被捆得动弹不得的他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这少年的声音虽然冷,却并非是那一种渗入骨髓的寒彻,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是故作的疏离。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心里忽的一跳,也不回答那少年的问题,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的神情又十分戒备起来。他却直直望着对方的眼睛,一副势必要问个究竟的模样。对方似乎是给他看的有些恼了,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倚靠着大树闭目调息起来。然而他打定了主意要追根究底,对方这样的作态,他便又使出那堪称胡搅蛮缠的功夫来。
但那少年却充耳不闻似的,只自顾自的调息起来。他转了转眼珠,故意唉声叹气道:“诶,你别睡啊。你这样捆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啊?”
“来历不明。”
他本以为那少年不会理他——毕竟对方连眼睛也未睁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来历不明?是说他么?
这一句答得惜字如金,他却仿佛受了鼓舞似的,继续道:“那你捆着我,又不杀了我,明天睡醒了打算将我怎么办?”
那少年默了半晌,却没有再回答他,任凭他再如何骚扰也不肯开口了。
等他好容易捱到第二日醒来,那少年才将他身上层层叠叠的绳子松了些,又牵出一截来,拉着他上了路。他对少年这种牵狗一样的方式颇有些意见,然而对方只冷冷地瞥他一眼,他便偃旗息鼓了。
这一路颇费了些时日。一路上少年的一些细微的习惯和动作,几乎让他笃定了对方便是方思明。他为了让少年放下戒心,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到底此时方思明还未同成年之后一般思虑筹谋的处处妥帖,时间一久,也渐渐地也对他放下了戒心来,尽管更多的只是沉默,却比之前肃冷的气氛好上太多。
甚至偶尔甚至还能同他聊上几句。
少年知晓了他并不是同当日那男人一伙的,只是不小心撞了出来之后,甚至连他身上的绳子也给松了。一贯清清冷冷的眸子难得没有带着十足的防备,还泛上了些许歉疚。
其实该歉疚的是他才对。他从对方的口中得知,当日那男人是方思明要刺杀的对象,并不是什么好人。这次他同自己的师姐一起出来,此时任务失败,只能先去找师姐汇合,再从长计议了。
方思明本想将他放了便分道扬镳,但他借口搅乱了对方的大事,想要同他一起去找到师姐,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对方只是略犹豫了下,便点头答应了。
他此时已隐隐觉察这梦中之事必有其关联道理,便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悄悄看过去,发现眼前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