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伊丽莎白点点头,“他只活了20多岁……但是最高议廷、各大教区、所有贵族百姓,即便知道他会被麻风损毁身体,甚至不会有子嗣,还是忠诚于他的统治,他应该是个英明的国王。”
“悲剧的命运让他的王冠更加吸引人了。”凯厄斯冷漠的评价,任何男人的名字从伊丽莎白嘴里说出来都会让他不舒服。
察觉出来凯厄斯不喜欢这个话题,伊丽莎白没有再问,她低下头好奇的打量手上的剑,发现这把剑相当朴素,没有多余的花纹装饰,造型和现在常见的不一样,材质也很特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做的,铜吗?”她用指尖敲敲剑身,这显然不是铁器,铜的熔点比铁低,因此开采和制作也更加容易,在遥远的过去,铜最先登上战争舞台。
“是的,”凯厄斯轻声回答,“这是我11岁那年正式得到的第一把剑的复制品。”
“11岁?”伊丽莎白惊讶的转过脸看着凯厄斯,这把剑光是剑柄就很重,看起来至少应该是成年人使用的。
如果告诉伊丽莎白自己开始使用武器的年纪她会更惊讶的。凯厄斯点点头,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滑过剑刃,锋利的武器没有在他如今苍白坚硬的皮肤上留下一丝一毫痕迹。
这听起来像是某个故事的开头,伊丽莎白好奇了,她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凯厄斯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语句,固然伊丽莎白不是看待事情非黑即白的天真孩子,但即使她能够理解,他也不想用千年前人类残酷的生存方式吓到她。
“迈锡尼文明和数个近东帝国一同衰落,”看伊丽莎白似乎有些不解,他为她举了几个例子,“比如赫梯和埃及文明,当多利安人举着铁兵器从海上南下,落后的铜质武器把希腊带入黑暗时代。”
说起这些历史,让凯厄斯的耳畔隐约响起了战吼和刀剑刺入人体的特殊声音,但他现在也只能朦朦胧胧记起曾经鲜红的血液流下额头的感觉。
他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短暂的人类生涯中甚至没有时间学习完整的读写,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得到第二次生命之后,他才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格外欣赏艺术和知识。
“我的父亲畏惧战争,整个国家和他一同沉浸在强大繁荣的美梦里,他的唯一政治手段是通过联姻来巩固权力,但可笑的是人们无视了他的懦弱,只赞扬他的宽容。”
说到自己的父亲就无法克制不屑的目光,凯厄斯冷冷地说,“身为国王,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宫廷的诡计里,留下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他,也曾一度被称作是英明的君主。”
他曾经发自内心的敬爱过这个他称为父王的男人,可这种爱在他不顾母亲的恳求娶了第三位王后之后就烟消云散,凯厄斯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让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充满了保护欲。
他的父亲总是选择向自己的兄弟和贵族妥协,用退让来换取一时的和平,到死这个懦弱的人都不明白野心是一个多么贪婪的怪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喂饱它,只会让它越来越强大,直到最后将豢养它的主人吞噬。
“就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我得到这把剑,”伊丽莎白放开了剑柄,凯厄斯将它举起,在烛光下一道冷光闪过锋利的剑刃,他喃喃地说,“这把武器的本体伴随我的人类生涯直到终结。”
没有接话,伊丽莎白皱着眉握住凯厄斯的手腕。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今天看来无比的残酷不人道,奴隶们像牛羊一样被驱赶上战场,他们手握被淘汰下来的铜制武器,甚至是绑着石刀的木棍抵挡手握铁制武器的军队,只要能够获得胜利,或是得到一个谈判的机会,底层人民的痛苦不会被那时的任何一个国王考虑。
“我的母亲教导我要爱我的子民,给他们更多的财富和自由,”凯厄斯将伊丽莎白抱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她希望我能更像我的父亲,因为她真的爱他,崇敬他。”
“但我始终认为身为国王不需爱他的子民,身为国王只需保护他的领土……不合时宜的爱带来软弱,如果我软弱,我就会失败,我的人民就会变成其他国家的奴隶。”
“很多人指责我的统治残忍,”技巧性地略过了很多血腥的细节,凯厄斯直视着伊丽莎白的眼睛,“但在有生之年,我以铁腕的统治和战争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让我的人民得以安居。”
曾经黑暗的年代,充满着战争和鲜血的历史,在他的口中不再是电影和电视剧里面遥远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