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皇帝走上殿,手指左右:“都坐下坐下,今天不必拘礼,谢玉本来应该早些回来领功受赏,谁叫他如此得民意,被汇川的百姓拉着不放啊。”说着哈哈笑起来,殿上官员也都陪着笑,于是她也笑。谢玉被莅阳的眼神牵过来,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坐下,莅阳只觉得袖子里的手被谢玉用力握了一下,她转头看过去,谢玉的眼睛里映着自己。

她与谢玉就坐在皇帝下首,对面是林燮和晋阳。席间皇帝赞扬谢玉征战有功,谢玉谦虚道,自己不过出了个主意,真正有功的是赤焰军,李重安将军和杨昭南将军治下的军士。林燮、李重安便举杯说谢玉不贪功,怪不得深得部下爱戴。杨昭南是谢玉的舅舅,也举着酒夸赞谢玉为大梁建立功勋,不愧流着杨家的血,他很为谢玉高兴。谢玉和几位将军一起干了。说话间陆续都有人敬酒,谢玉拿胳膊碰了碰莅阳,二人一同举杯回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莅阳没喝几杯酒,就觉得神情恍惚,眼前的人又开始晃动。她单手撑着腮,看着身边忙着敬酒、回敬的谢玉,只是轻轻地笑,忽然觉得谢玉回头看了看她,耳边又听到谢玉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向皇帝告罪,说夫人不胜酒力,已经微醺,怕睡过去,有失仪态,请允许他们先行告退。莅阳听不见皇帝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惊呼声中,仿佛荡秋千一样忽然离地,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周身温暖,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撞得她耳朵疼。她想晃晃头,可是好像晃不动,就随他去。

她不知道晃了多久,眼前忽明忽暗,周围安静下来,身体被小心地放低了,身下觉出软软的平平的,离了温暖,她仿佛不安,无意识地伸出手,落入一片温厚之中。她咧开嘴笑了,她听到一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玉……”

然后她又听到谢玉的声音,温柔极了。

“莅阳……”

她笑,那声音多么动听。她张着双眼,寻找着那声音的来处,眼前仿佛就有个人,看得清,又看不清。

“谢玉……”又有声音从极近的地方响起来,“谢玉……我想你了……”

莅阳想这大概不是自己,她不会这么大胆。可又可能是自己,因为她好像醉了。她闭上眼又睁开,眼前似乎暗下来。身上开始发沉,呼吸也不畅快,唇上有什么软软的堵住她,喘不过气,抬起手想抓住什么,却被什么紧紧抓住了,幸好,她想,不然怕是要坠到什么地方去。

“谢玉……”

这个名字怎么这样动听,她得了喘气的功夫,忍不住,想多喊几次。

“谢玉……”

“谢玉……”

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温暖的一片海,海浪打在身上,时而温柔,时而炽烈,像贪婪的舌,舔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她从里到外湿透了,海浪击穿她的身体,一下一下把她撞得更远,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伸出手抓住近在咫尺的什么,用力抱住了,她不怕这飘摇,因着这周身的炽热是她熟悉欢喜的。

“谢玉……”莅阳张张嘴,她确定声音是从自己这里发出去的,她又喊了一声,“谢玉……”

然后她听到回音,就在她的耳边。

“莅阳……”

她放心了,任由着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情裹挟着她去往峰口浪尖,奔赴暴风狂澜,无所畏惧,不知停歇。她时而变得极轻,轻到飘起来,扶摇直上,又时而被欢愉拉往深深的海底,在那一片炽烈的黑暗里,莅阳被霸道地包裹着,保护着,占有着,她的呻吟被尽数吞没在比她更热切的呼吸里,她身体的每一处无不被那热情灼烧,直烧得她精疲力尽,沉入海底。

莅阳是被饿醒的。她费力睁了两下眼睛,才清醒过来。她想翻个身,才发觉连胳膊都酸疼地动不了。她皱着眉头,要不是确定自己躺在床上,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一辆马车从身上碾过去了。又缓了一会儿,她才翻了个身,勉强让自己坐起来,这一下牵动了腰部,几乎坐不住,她觉出腿间也胀痛,低头看自己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身体也是清爽的。她想起昨天谢玉回来,那昨晚大约不是梦。她把头埋到膝盖上,只觉得脸微微地热。

门响,谢玉端了托盘进来,看到莅阳,露出温柔的笑:“你醒了。”说着,把托盘放到桌上,走过来坐到床边。

莅阳脸更热了,她看了一眼谢玉就低下头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谢玉看她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巳时了。”“巳时了?”莅阳又羞又急,“怎么不叫醒我,睡到这时候,叫人笑话。”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一下又牵动了身体,抽抽地疼,禁不住皱眉。谢玉见了慌忙扶住,带着歉意低声安抚:“对不起……我昨晚……好像有一点……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看到皇帝走上殿,手指左右:“都坐下坐下,今天不必拘礼,谢玉本来应该早些回来领功受赏,谁叫他如此得民意,被汇川的百姓拉着不放啊。”说着哈哈笑起来,殿上官员也都陪着笑,于是她也笑。谢玉被莅阳的眼神牵过来,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坐下,莅阳只觉得袖子里的手被谢玉用力握了一下,她转头看过去,谢玉的眼睛里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