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点点头道:“你意如此,我也不便勉强,只是一桩事情你万万要答应我,陛下赏赐我的那些金银,你务必收下。你失了名,我总要让你得利。”他拿手压住了卓鼎风要反驳的手,“你听着,我是为了你们天泉山庄,天泉山庄要经营好,没有钱可不行。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多一些也不是坏事对不对?拿去扩扩院子,多招揽一些徒弟,你不要官场中的名,我就帮你扬江湖上的名。你就当是成全我,不然我心下实在不安。”卓鼎风见谢玉实在是真心诚意,颇为感动,便拱手道:“侯爷大义,卓某佩服,以后天泉山庄,唯侯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莅阳在四月里产下一个女儿,谢玉抱了看,立即笑开了花。莅阳疲惫地笑,问他何以如此高兴,又不是第一个孩子,若因是女儿高兴,也没见他如何疼爱谢绮。谢玉笑了笑,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又看了看莅阳,道:“这个女儿像你。”莅阳躺在床上,看着谢玉仿佛初为人父般地喜悦,却觉出谢玉不同的意思来。她想起之前的几个孩子,景睿不说了,谢弼是怎么来的,她不愿意想起那段时间她与他的难受。谢绮呢,她想起怀谢绮的时候,他们之间关系也只是基于她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而只有谢玉怀中的这一个,是他们真正交托了彼此,在充满着欣喜与热烈的某一次欢爱中诞生的。只有这一个,是她真真正正心甘情愿的。

“你给孩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莅阳看着谢玉满足的脸。

“其实最好的听的名字已经被占用了,再起什么名字也只能排第二。”谢玉笑着看向莅阳,莅阳不禁红了脸,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了,还是这样直白地对她说情话。谢玉轻轻晃动臂弯,看向窗外。正是四月,漫天飞舞的杨絮柳絮,他眨眨眼道,“就叫谢絮吧,之前你有谢绮的时候,我也留了男孩子的名字,这回也正好用上,不过换了个字。”“谢絮……”莅阳品着,同谢玉一同看着窗外,白色的棉絮洋洋洒洒的恣意在天空中飞舞,“好,”她羡慕地看着那飞来飞去的小白团,“希望她以后,能像这柳絮一样,自由自在的。”

谢玉十分疼爱谢絮,上朝他是最后一个到,下朝他第一个回家,就是为了多看一眼这个孩子。有一次谢絮生病,哭闹着挂在谢玉身上不许他走,谢玉就真的向皇帝告了一天假。朝堂上有事,君臣之间几乎争吵起来,他也只是把手抄在袖子里,偷偷地编小挂件儿,准备给谢絮玩儿。

下了朝,谢玉一边走,旁边跟上的兵部侍郎拽着他的袖子问:“谢侯爷,你别光顾着编你那东西,对于祁王提的事,连林将军都附和,你当真没有什么可说的?”

“有什么可说的,”谢玉伸直了胳膊拿远了手里的东西,瞅瞅左右对称不对称,又拿到眼前接着编,“祁王奏请裁撤悬镜司,他有他的考量,林将军是祁王的舅舅,向来与祁王关系亲近,自然站在一处。至于夏江,也自有他应对的法子,只不过他们如何折腾,最后决定权仍然在陛下手中,我又何必发表见解。”

“知道你持身中立,不过你不表态,其实也是一种表态啊,”兵部侍郎别有深意地试探道,“夏江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悬镜司的办事效率也比刑部高,虽然位置有一点尴尬,听说办事的手段也冷酷了一些,进了悬镜司的门,不死也得扒层皮,这一点确实已经引起诸多非议,而且就算没有悬镜司,该办的案子刑部也一样能办。”

谢玉把挂件收到袖子里,轻轻咳了一声。兵部侍郎意识到什么,连忙回过头,往这边走的正是夏江。夏江平素里基本不和人交往,又阴鸷冷酷,兵部侍郎急忙拱了拱手打了招呼就走了。谢玉也想离开,却被夏江抬起手横在面前。

“夏首尊未免唐突了些,”谢玉皱着眉头看着那只纹丝不动地仿佛钢铁一般的手臂,“如果有事需要谢某帮忙,自当尽力,这是何必?”

“怕谢侯爷厌恶在下,不肯听在下说话,”夏江不紧不慢地侧着头,行了一个极微的礼,“听说今天在殿上,侯爷没有附和祁王的提议,夏江在此,先谢过侯爷。”

“我没有附和,也不代表我站在你这边,”谢玉把手抄在袖子里,轻微向后仰着身子,“我仅仅是不想说话而已。”

“夏某明白。不过,刚才李侍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知侯爷有没有听进去,”夏江的声音像蛇,吐着信子往谢玉的脑子里钻,“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凭在下的一点浅见,侯爷不想明确立场,不过是因为,即使您站到祁王那一头,也不过是一个二号人物,只要有林将军在,您在祁王那里,也不会得到更多的器重。将来如果祁王登基,他会比现在的陛下更加倚重林将军以及他的儿子,而侯爷您,恐怕还不如现在风光。”

谢玉点点头道:“你意如此,我也不便勉强,只是一桩事情你万万要答应我,陛下赏赐我的那些金银,你务必收下。你失了名,我总要让你得利。”他拿手压住了卓鼎风要反驳的手,“你听着,我是为了你们天泉山庄,天泉山庄要经营好,没有钱可不行。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多一些也不是坏事对不对?拿去扩扩院子,多招揽一些徒弟,你不要官场中的名,我就帮你扬江湖上的名。你就当是成全我,不然我心下实在不安。”卓鼎风见谢玉实在是真心诚意,颇为感动,便拱手道:“侯爷大义,卓某佩服,以后天泉山庄,唯侯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