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年,景睿果真带回来个人,只不过不是美人榜上的,而是个挺秀气的青年男子,叫苏哲,三十出头,看着身体不太好,景睿带来见时,只说请朋友来养病,叫人收拾了雪庐出来。莅阳看着这面色苍白的青年,不由得想起前几年谢玉也是这样,便每次给谢玉熬补药时,给苏哲也带了一份。苏哲开始时推却,后来见莅阳着实诚心,便谢过收了。谢玉听说此事,躲在雪庐墙外细细盯了半月,发现莅阳并未亲自出入雪庐,这才放心。
苏哲来府前,梁帝召了云南穆王府的霓凰郡主回京,为她设了比武招亲大会,表面关爱,实则牵制。景睿和豫津也报了名,知道打不到最后,只管负责把不成事的剔出去。莅阳只说他们胡闹,谢玉也并不管。年轻人的事,只要不出格,就由着他们去。对这些孩子,大人们都是很放心。
孩子们这样挺好,莅阳有时想,谢绮已经嫁到卓家了,只待景睿谢弼娶妻生子,她就算过好这一辈子。谢玉,有时她想,她跟谢玉算是怎样,离不开,说什么情呀爱呀她说不出,甚至谢玉也没说过这话,但两个人都知道,已是离不开了。
太后前几年去世,走的时候只问莅阳还恨不恨她,谢玉没在旁边,莅阳想了好久,说不恨。
太皇太后最近身子也不如往常,精神也愈发不济起来。十多年前赤焰案发时,太皇太后因着萧景禹之死悲伤过度,病了一月有余,之后就常犯糊涂病,现在整天是言皇后和越贵妃在跟前争宠,莅阳只在初一十五进宫探望。
这回霓凰回来,太皇太后自然是要见的。莅阳和后妃们便等在长乐宫。景睿和豫津都过来了,莅阳见到苏哲也跟过来,有些微微诧异,却见言皇后说,听说这位苏先生是侯府的座上宾,又被陛下封为客卿,今儿瞧见,果是气度不凡,哪天有空,本宫还要叨扰侯爷府去请教。莅阳这才意识到,这苏哲恐不是普通人。太皇太后不理那些,挨个问孩子们的姓名,听到苏哲的名字很欢喜,叫他坐到跟前和霓凰一块儿,还把两个人的手往一起贴。莅阳离得近,想去化解尴尬,却眼尖瞅着袖子下边苏哲紧紧抓住霓凰的手,而霓凰竟没反抗,便心下狐疑起来,并没有上前。
过了几日,靖王的母亲静嫔偷偷传信给莅阳,想见上一面。莅阳与宫里后妃素无往来,与这静嫔更是没说过几次话。要见面,必是要事。莅阳带着怀疑去了,见面静嫔却提起莅阳长公主与谢侯爷的感情,莅阳静待她说,拐了半天弯,静嫔竟然提起了当年的情丝绕。莅阳面露愠色,静嫔慌忙谢罪道:
“非是我有意引长公主伤心,实在是近日这宫里,有人欲再用一次情丝绕!”
从静嫔宫里出来,莅阳便直接绕道去穆府。静嫔分析得对,只可能是霓凰。多少年了,胁迫一个女人的方法仍然是这么卑鄙无耻。莅阳想到自己,从现在来看,她是幸福的,是幸运的,可是她走了多少年?谢玉又等她多少年?而且她不相信有人会像谢玉对她一样对霓凰,在爱护妻子这方面,莅阳不认为有人比谢玉更好。霓凰绝不会比她幸运。
可惜霓凰不在,莅阳只得失望而归。
晚上吃过饭,谢玉去书房前莅阳很心虚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谢玉歪着头看了看她:“今天公务多,会晚一点。”莅阳一不小心就松了一口气,谢玉眯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
侍女给莅阳戴好披风,拿好灯笼。莅阳又叮嘱了一下不要告诉侯爷,嬷嬷道:“有老奴在,请长公主放心。”莅阳便放心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