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这个苏哲——当然,他已经知道这人是梅长苏,他和他背后的江左盟现在倒向誉王,究竟查到了他多少,又准备怎么利用,怎么攻击他的弱点。

他的弱点。

谢玉看向莅阳,又看向景睿,直到南楚陵王宇文暄带着随从不请自来,谢玉知道苏哲很准确地找到了他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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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莅阳看到随宇文暄来的那个蒙面女子摘下面罩,露出酷似景睿的脸,她知道今晚过不去。“萧景睿是南楚晟王宇文霖之子,”宇文暄不紧不慢地开口,环视众人惊异但又无法质疑的表情——南楚公主宇文念念的面容实在与景睿太过相像,又低头恭敬地向莅阳行礼,“长公主殿下隐瞒我叔父二十余年,幸亏日前一个皮货商人偶然遇到大公子,我叔父这才得知他的儿子尚存活于世,是以着我寻回此子,求长公主成全。”

厅堂里宇文暄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剜心,景睿受这晴天霹雳,膝盖一软就跪下来。谢玉一个人立在外面,闭上了眼睛。大堂里所有人都在看着景睿,看着莅阳,没人敢看身后的谢玉,可谢玉觉得他们的视线都拐了弯,化成了利箭全穿到他身上。莅阳只觉喘不过气,却硬撑着起来,她儿子跪在厅里,她丈夫一个人立在外面,她只能抱住一个。

她抱住了景睿。

泪眼朦胧中,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谢玉孤零零的身影,被挤得细长而单薄,却依然倔强。

谢玉。景睿。谢玉。景睿。谢玉。

谢玉,对不起。

耳边听到宫羽冷笑几声:“如此说来,我父亲当年被谢玉所杀,当是因为办事不利啊。只可怜那个被冤杀的卓家孩儿,若是长到现在,也当是江湖豪客。”

原来这个人也是梅长苏的帮手。谢玉冷哼一声。

梅长苏的线,当是早在进京之前就铺开了,那今晚必是想一击而中,置自己于死地。

“你是什么意思?”宫羽一席话,卓家的人个个惊诧,卓夫人最为激动,“你是说当年那个死去的孩子,是被人杀死的?”

宫羽看向卓鼎风:“我的父亲叫凌大路,不知道卓庄主是否认识。”

“凌大路……”卓鼎风细锁了眉,忽地想起,“莫不是那年景睿过生日,也是在这里见过的凌大路?他父亲可是杨昭南将军家的护院。”

宫羽应道:“正是。杨昭南将军正是谢侯爷的娘舅。当年我父受遣去杀死长公主的儿子,谁料两个孩子混了,我父亲只瞄了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嬷嬷,便对她带的孩子下了手,之后便逃出京城,后来便遇到我母亲。”

谢玉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凌大路我自是相识,却并未听说他曾娶妻,你们既然是有备而来,总得把谎撒得像样一点。”

“托你们的福,”宫羽惨笑,“我父亲手上有一条无辜孩子的性命,他本打算就此孤苦一生,以赎罪孽。我母亲……本是风尘中人,救了病倒在街头的父亲,并悉心照料,愿意跟着我父亲,并不图什么名分。我父亲被母亲打动,最终把自己曾做下的事向母亲和盘托出。此后,母亲就跟着父亲四处漂泊,做些小生意。直到有了我,父亲才决定安顿下来。母亲那时身子已然不便,父亲自然要出门养家,只是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宫羽啜泣了一声,“母亲对我说过,父亲是受谢家指使害人性命,如果他出了事,一定与谢家脱不了干系。侯爷,”宫羽看向谢玉,“我是不是说谎,侯爷最清楚。当年那个死去的婴儿,眉间是否有一个红点?”卓夫人惊道:“你如何得知?”宫羽又看向莅阳身边的嬷嬷:“那红点,又有什么说法?”莅阳一惊,刚想阻拦,身侧的嬷嬷已经跪了下去:“有一根针,针尖淬毒。当年被我拿出来,交于公主,想来,已经是被侯爷拿走了。”

事以至此,多说无益。

谢玉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一个两个,梅长苏安排得妥妥帖帖。既然这样,他不必再顾忌什么。守得住的叫秘密,既然被人知道了,那就只有将这些人全杀掉,秘密才能继续叫秘密。

他在下令之前看向莅阳,莅阳脸上被火光映得熠熠生辉,全是泪。他恨,他恨当年宇文霖,恨现在的宇文暄,宇文念念,不是他们,莅阳不会这样哭,姓宇文的没一个好东西,南楚没一个好东西。

“莅阳,”谢玉开了口,声音温和而怜爱,“你带着绮儿进去休息,不要出来,免得惊吓。”

莅阳听他的话。

侍女扶着她和谢绮回到内室,母女对着流泪。谢绮与卓家青遥本情深意浓,又即将临盆,孰料会发生这样的事?家仆听莅阳的安排,来回探听着消息,二公子以死相逼,侯爷不为所动,狠狠教训了二公子一顿,还把他关了起来;侯爷把那些人逼到湖心亭,弓弩手正在围攻,侯爷放了话,那弹琴的姑娘和卓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活;誉王带兵已经围到侯府门外,言国舅也来了,侯爷已经出府去应对。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这个苏哲——当然,他已经知道这人是梅长苏,他和他背后的江左盟现在倒向誉王,究竟查到了他多少,又准备怎么利用,怎么攻击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