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拿到需要的东西就好。

他瞄了一眼模糊不清的窗,透过其看到混沌的一团灰色,缓缓呼出一口气。

“.....要下雨了啊。”

“这一次的话.....配尼西林和醋托啡的消耗好像有点大.....”观音坂独步站在后巷中,一手拿着写字板一边用笔挠着头,然后抬起头和配药人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每次都要这么麻烦你们。”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配药人脸色骤变,“只要是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会尽量优先处理这边的数量。”

他的身旁停着一辆小型推车,被灰色的布所盖着,从掀起的边角处可以隐约看见里面摆放的药物。在汽车接连被损毁的情况下,这种原始的人力工具被重拾起来。免去发动机的聒噪,这种工具能更隐秘地运送东西。

物资缺乏加上疾病泛滥,使药物在DDD区成了极其珍贵的资源。只有极少一部分能通过特殊的渠道从中央区或者其他城市走私出来。

“医生最近如何?”

“医生......挺好的......”观音坂独步欲言又止。

“是嘛!那就好!医生可是我们区不可缺少的人物!但可不要累垮了才好!”配药人哈哈笑着拍拍观音坂独步的肩,拍得他笔都快从手上掉下来了,被默默握得更紧。

观音坂独步无法将事实说出口。那彻夜未灭的从门缝下透出来的灯光,无意中窥见的疲惫又偏执的背影,还有从桌面上倾泻而下写满算式与英文的稿纸。

他们解剖了那个男人的大脑。然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会诊室有另一具尸体。

那天左马刻亲自来了一趟,毕竟在神宫寺寂雷的地盘上如此频繁地发生死亡事件还是第一次。观音坂独步看到了那个脑袋上插着笔的女人时,惊愕之情溢于言表,然而神宫寺寂雷只是淡然地、甚至是有些淡漠地叙述来龙去脉:女病患因为受不了同居人暴力对待精神压力过大而自杀。

他觉得那样的医生十分陌生。

所以不管是饴村乱数的行为,还是从那个男人那里听到的故事,他都没有机会,可以说是没有办法告诉对方。他害怕医生可能说出的话,哪怕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只有昨天,他听到从办公室内传出来一声巨响跑去查看时,发现神宫寺寂雷的拳头正压在桌面上,长发未束,像是纱幔一样垂下来。听见开门声对方抬起头,在那一刻观音坂独步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悲伤,从对方身上溢出的悲伤与愤怒几乎要令人窒息。

这是他最近唯一一次看见医生表露出情感。

一声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观音坂独步也愣愣地顺着声音望去,忽然反应了过来:“配药人先生!”

似乎是推车停在这里太久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一不留神间就窜出了好几个暴民想要抢东西。配药人看来似乎是想阻止他们,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几个人制服在了地上,而一个人正在推车里疯狂地拿药。

“你们.....这些混蛋!!!”配药人发出一声怒吼,被其中一个人踹了肚子一脚,顿时疼得倒吸冷气。

“这些、这些可以换食物,好多好多食物哈哈哈......”拿药的那人兜里怀里都是东西,神经质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