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把灯往后提,替李承泽照亮脚下的路。

通道很窄,两个男人均是身高体长,免不得缩头缩脑。李承泽的鞋子从来没有好好穿过,好几次只赤脚用脚趾勾了鞋面,脚后跟踩着鞋梆子,颇有现代人穿拖鞋的架势,范闲回回见他那样,都忍不住怀疑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以前范闲是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面子去说他,虽说是沾了点血缘的亲哥,但一个是在朝堂搅弄多年风雨的二皇子,一个是突然入京身份成迷的范家私生子,范闲怎么开口,感觉不是个办法。

范闲是个脚控,就喜欢看人白白净净的脚面,脚美衬人美,李承泽这样的最对他胃口。

台阶太多,李承泽走的小心又缓慢,范闲也不恼,就拿手上的灯笼照着他的脚。纸做的神灯是红色的,暖融融的烛光为李承泽的皮肤添了一层血色。

李承泽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提着长长的衣摆,明显不能习惯这种又脏又窄的地方,满脸的厌恶。他见范闲慢条斯理地提着灯笼,甚至时不时转过身来瞧几眼自己的脚,有些愤懑。他这是怕自己不会走路摔着?

李承泽把衣摆放下遮住脚面,气道:“走你的路,赶紧下去。”

范闲暗道莫不是自己的小癖好被他给发现了,赶紧扭头看前面的路,末了还装模作业补上一句:“殿下,下头大概还有一百多档的台阶,咱就到了。”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好在范闲果然安分起来,领他踏上了底下的地面。范闲一挥手,地下皇陵的烛灯都被他的神火点亮了。即使庆国后来由于国力衰弱被颠覆,这片皇陵也象征了这个国家最辉煌的时刻,地下空旷的很。

李承泽没想到地底下设施这么齐全,恼的用手拧了下范闲的胳膊:“你玩我呢?”

范闲疼得直求饶:“殿下呐,你先前打我的那几拳还没好呢,手下留情。这烛台只有下面有啊,我真冤枉。”

李承泽瞪了他一眼:“果然如此,刚才就觉得你对这里熟,你有事没事来我家皇陵干嘛。”

范闲心道你家不也就是我家嘛,但怕开了口会被暴揍:“就……给你们送点东西。”

地底下的空气实在是乌烟瘴气,李承泽不想多说话,把范闲晾在原地就往主室走去。

皇陵藏了无数金银财宝,自古以来就有不要命的来这里寻宝盗墓。

过了近千年,南庆皇陵也被偷盗了无数次。李承泽能看到墙壁上痕迹斑斑,心想之前这里镶嵌的宝石怕都被人用小刀挖走了。越往主室走,偷盗的痕迹越是明显。陪葬的酒盏和铜器介是不翼而飞,只留下几个旧迹斑斑的破箱子,更别提棺材旁放的金条玉器了,偷了不算,还在地上留下了不少打斗痕迹。

庆帝生前贪恋皇权,国家也在他的控制下盛极一时,三皇子李承平继位后同生父并无二样,快刀斩乱麻断了不少前朝旧部势力,统一天下触口可及。可惜盛极必衰,等到了下一辈,庆国便因连年的战事岌岌可危。或许是他们庆国皇室天生贱骨,握着十足的财权还恐着手足的反扑,宫中内斗不断,加之外部风云聚变,衰弱下来不过那么几年。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整个国,消散殆尽了。

皇陵里的陪葬物大多被盗走了,哪里还有皇亲贵族们鼎铛玉石的影子。李承泽自己也是皇权更迭上的牺牲品,他若有所思地抚摸过一个个灵柩腐朽的木头,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庆帝没能看到的未来,他看到了。他觉得甚是好笑,起了兴趣,在这许多房间内走来走去,对着各个灵柩前立的铭牌观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