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稍等。”梅掌柜拿起笔在桌上写起字来,“先拟张借条,仙人请来这儿签名画押。若是到时候真找不到您了,我就去您的庙里拜拜您,您可得赏脸。”

范闲心道他怕自己赖账就直说,老老实实画了押,那头梅掌柜吹了吹纸张,喜滋滋收了借条:“原来是诗仙大人,小人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

得了银子范闲便快速原路返回,但见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突然想起还是个奶团子的李承泽此时怕是快化出本相,焦急地加快了脚步。

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回到竞卖会的宴厅,宾客们已经三三两两散得差不多了。

范闲心中一慌,赶紧踏步上了二楼雅座,果然空无一人。

“殿下!”范闲下意识喊了一声,未见有人回应。他从二楼往下一看,正瞧见一位谢必安模样的男子与王老爷说着话。他手上握了一卷熟悉的画卷,神情惬意,方才见过的护卫也正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这下只得把找李承泽的事稍微往后放放了。范闲心中一凉,想那人必是钱老板,缺不明白为何画卷会到他手上去。

范闲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从二楼翻身而下。他施展了如此漂亮的轻功,连忙于打扫的仆役都忍不住看呆了。范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钱老板面前,问:“为何是这位钱老板拿了这副画?”

王老爷见他语气中藏不住淡淡怒意,赶紧解释道:“咱们一直都是散会后交易,管家去二楼找了先生许久,还是钱老板说您出去了,眼下寻不到您,便把画卷用第二档的价位——四千三百两,卖给了钱老板。”

范闲恼了:“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确是个外乡人,自然不比身边这位在临安声名显赫,不想将画卖给我便直说,这样兜圈子作甚?”

范闲也知竞拍散会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道上规矩,但出于诚信和面子,就算等不到人卖家也没有终止交易的说法。眼前这位王老爷明显是想将这画顺水推舟当作人情给了谢必安的转世,他怎么能坐以待毙。

范闲袖摆一挥正要措辞,一旁的钱老板反到做起了老好人。

“这位先生莫恼。在下方才就坐在先生隔壁,也算是有缘人。”他将画在身后一藏,笑道,“看得出先生是真喜欢这画,我也不想夺人之美,既然您竞拍得了这物,画自然是您的。”

范闲听了这话便要上前去抢。钱老板身旁的护卫岂会置之不理,拔了剑就要取范闲脑袋。范闲灵活一避,反倒弄得王老板吓得倒地不起。那边钱老板又笑道:“先生怎可明抢?在下不过有个小请求,成了,这画我便送你了。”

范闲收回手,心道这钱老板还真是个人精,已经家缠万贯的人看不上钱财,四千多两买来的画说送人就送人,喜爱的是玩弄人心、品味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