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情况。不想看论坛里其他的新帖子,也不想去翻他喜欢的旧帖子,思绪仿佛是一团在信息海洋上漂游不定的浮沫,不断地被冲散又重新聚合。
我身上真的有牛奶味吗?送葬人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凑到自己的鼻尖前嗅了嗅。
奶味当然是嗅不到的。萦绕在鼻尖的只有酒店提供的廉价沐浴露气味,它甜腻,复杂,浓烈,却又是暖烘烘的。黑暗的房间里,相似的气味从相隔不远的另一张床上若有若无地传来。送葬人想起来了,炎客今晚和他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
他很难形容现在自己的状态……很陌生,从未经历过。他想到论坛里由辛味,也就是医疗部干员末药写的一篇没有完结的炎葬同人,那是一篇关于“色击梗”的小说,设定非常有趣:在那篇小说的背景下,任何人生来只能看到黑白两色,只有在遇到命定的另一半时才会忽然看到世间万物本来的颜色。末药这么描述小说中的“送葬人”第一次看到颜色时的景象:
“原本如同黑白默片般的视野忽然像是浸了一层水,触目所及的一切事物都游动了起来,在他的视网膜上敲出层层涟漪。忽然间,有一种不属于黑也不属于白的颜色跳了出来,因为未曾见过,送葬人本能地挥手上去格挡——然后毫无疑问地扑了个空。”
“令他避不可及的崭新颜色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了出来——它们像烟花般爆发,像墨水般扩散,以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度接管了他所有的视神经。这一切难道就是他莽撞行事所应该承受的惩罚吗?他辨认出最初惊动他的那一抹颜色来自对面陌生男干员的双眸,张扬的亮橙色,因为无从辨认也无法命名,送葬人只能姑且将它分类为‘危险品’。”
“他攥着手里原本该提交给博士的入职档案,一时无话。”
送葬人在第一次阅读的时候肯定了末药的小说创意,却对这一段描写十分不知所谓。干员末药的体检记录上没有色弱或者色盲的描述,他自己当然也是一样,或许这就是健全人所想象的关于全色盲者的生活吧?
但是现在,他好像稍微能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这篇未完成的同人文了。如今盘踞在他胸口的陌生情绪就像是那些色盲患者从未见过的色彩,它确实存在,却不能由自己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语言去描述。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膨胀,却不能用物理的方式去阻拦。
或许也只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将这份心情姑且分类为“危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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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搞到真的了”情绪里的cp女孩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送葬人随手刷新了一下论坛首页,竟然刷出了《无可奈何》的第二章更新。看着首页各楼层越盖越高的盛况,说不定她们会一直欢庆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既然追都追了,那就看下去吧。送葬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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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背睡了一会儿,炎客被左半身体上生长的那些源石硌得够呛,最后还是不得不将身体翻了过来。这样一来他和送葬人就是面对面躺着了。透过窗帘间泻入的一丝路灯光亮,已经足够夜视能力很好的前佣兵看清同床共枕人的模样。
因为有九厘米的身高差距,炎客最先看到的是位于天使头顶的黑色光圈。不同于他那些闹腾的萨科塔同族,送葬人的光圈是安静的黑色,一枚缠绕着电线的特殊装置夹在薄薄的光圈边缘,看上去不那么舒服。有那么一瞬间炎客忽然很想伸手替他把这枚监视器似的东西摘下来。他从温暖的被褥下伸出一只手,却在将要碰到光圈的前一秒顿住了,硬生生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