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瞬显然也想起了今天下午的谈话,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也不知道他这不怕死的性子学谁了。”

唐瞬眸光深沉不已,有几分明白元仲辛的决定:“元仲辛不是不怕死,他这人极有远见,心思聪慧绝顶,开封里除了七斋,他再无可以信任的人了,偏偏他又想尽办法将他们踢出戏局,所以才把我们大辽暗兵处当做是他的底牌了,他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底牌。”

居然想到用那种方法来对付大夏的阴兵阁,世间上,也仅有元仲辛敢如此铤而走险。

阿瞬长叹一气,心神不宁:“那咱们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元仲辛去地下城赴险?”

唐瞬起身来到窗边,此时的皎月白光缭绕,缥缈空无,遗世独立,照得世间多了一份凄凉,沉吟半晌:“就算元仲辛不提要去,总有人会逼着他去——这地图,迟早还是得拿出来。”

地下城此行,元仲辛是去定了,前前后后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番谈话下来,唐瞬对元仲辛钦佩无比,赞叹不绝,他没料到,只不过一个下午,元仲辛便将大致计划想得如此周详,还向自己列出了个中利弊——若放到旁人身上,谁敢定下这个计划,在唐瞬看来无疑是自寻死路,因为这个计划基本上是不可能可以完成的。

但不知为何,唐瞬却坚信元仲辛可以,只要元仲辛想,这世间就没有他完成不了的事。

当初在清河镇,元仲辛不也是这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吗?

阿瞬耸了耸肩,一言不发,眼底的担忧却逐渐浓郁。

唐瞬抿嘴轻笑,出言想要拨开凝重的气氛:“怎么,你担心他?”

阿瞬立马反驳:“谁担心他了?他要是出什么事了,我们不一样要跟着走投无路,你不是说过了吗,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与其说我担心他,还不如说我在担心你将所有筹码押在他身上这种冒险的做法。”

唐瞬叹息,揉了揉眉心:“要想赢得这场游戏,怎么可能不冒险?”

窗外夜色依旧苍凉,雾气渐重,寒意入骨。

翌日,七斋再一次收到了陆观年指派下来的任务——接待高丽来访使团。

六人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皆是云里雾里,高丽使团是来访大宋朝内百官的,接待这种事情不去找官方,怎么偏偏分派给身为学生的他们?

尽管不解,但六人依旧穿着整齐,与梁竹带领的十名宣武军准时等在了开封城门——陆观年说过高丽使团此前曾经来信,说将会在巳时三刻前抵达开封城外。

然而,直到巳时已过,元仲辛等人依旧未见使团的身影,梁竹耐心不够,面色已然不悦,元仲辛看情况不对劲,只好让韦衙内领着众人转身先回秘阁复命,自己,王宽以及赵简继续守在城门关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