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的冲动,此时早就利用自己王参政之子的权势把常艺灭得灰飞烟灭,生不如死了——他从未想过仗势欺人,但为了元仲辛,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尽管王宽不语,但元仲辛还是毫不费力地读懂他心中所想,他抬手覆在王宽手背之上,低语道:“王宽,我知道你讨厌常艺,我也一样,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但常艺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死了一个常艺,又会有千千百百个常艺冒出来,而且可能会比这个还要难缠,我们如今处境本就不利,不能再平添这场游戏的难度系数了。”
“王宽,你明白吗?”
王宽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元仲辛的掌心,忽觉心底烦躁落寞,不是因为元仲辛的话,而是因为那些逼迫元仲辛的人。
他本该逍遥一生,不为乱世所困,哪怕世道不平,他也能笑看谈尽天下苍生,怎的如今偏偏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王宽咬住舌尖,敛回心神,声线艰涩:“我明白。”
与此同时,常艺与他率领的宣武军已然不知踪影,烈魂庙最大的地基尽毁,偌大的寺庙被拆得仅剩一半,被埋困在底下的十九人终于重见天日,全部救出,其中受伤颇为严重的有五人,小景最先把脉的那名男子头部被掉落的木桩击中,额角血如泉涌,还有一名少年腿部被尖利的短木刺入;其余人都是因为被埋在地下过久而感到胸闷气短,他们各自分散在一个角落歇息,恢复着喘息。
至于那名小孩,因为一直被护在他父亲怀中,除了呼吸不畅,没什么大碍。
众人忙前忙后,把伤势过重的五人简单包扎过后,送到就近的医馆再做详细的救治,而其余百姓则对着元仲辛等人再三致谢,心中感激不尽,又惶恐不安,他们自然知道烈魂庙于大宋来说是何等重要。此次一拆,便拆去了半座,若当今圣上怪罪下来,他们必死无疑。
元伯鳍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对心神惶惶的百姓们保证道,此次拆庙是为了救人,圣上明鉴,不会怪罪的。
此言一出,百姓们才稍稍安心,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家,家境清寒,没钱没物,拿不出什么东西做报答,只好又对着元伯鳍他们感激零涕了一番,而后纷纷散开,转身回家去了。
梁竹转身对元仲辛等人说道:“修庙一时之间是无法完成的,你们也无需在这里候着了,先回秘阁吧,若圣上有什么不满,你们也不用怕,有我梁竹顶着,回去好好休息吧。”
元伯鳍沉吟片刻,他担心届时朝廷会派人下来出来烈魂庙一事,不放心地说道:“我也留下......”
梁竹冷声道:“你回去。”
元伯鳍愣了愣,无奈低笑,如流从顺地说道:“好,我回去,你万事留心,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便来找我。”
梁竹不满地蹙了蹙眉,暗自嘟囔:“我能有什么应付不了的?除了你那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王宽将元仲辛扶起,紧张问道:“怎么样,能走吗?”
元仲辛点头,笑道:“我还没这么弱。”
常艺打的那一掌不是不痛,只是和毒发之时的剧痛比起来,那都算是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