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回想起那个可怕的场面,韦衙内心里悄悄打了一个寒战,欲言又止地开口:“王宽,你又要去牢城营啊?”
王宽淡淡瞥了韦衙内一眼,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赵简嘴角边扯出一抹干笑,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你早去早回,毕竟咱们还得商量一下那二十一个毒巢该如何处理。”
王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七斋,而半斤则紧紧跟在他的身旁,一人一狗就这么消失在忧心忡忡的四人眼中。
小景深深叹气,紧蹙着的眉眼间尽是忧虑,她喃喃自语道:“王大哥再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赵简也是苦恼不已,她心中无奈叹息,揉了揉眉心,郁结难耐,她沉重问道:“那人还活着吗?”
薛映沉声回答:“还有一口气吊着,不过就他如今那副鬼样子,和死也没多大差别了。”
韦衙内一想起那日的刑场之上,王宽站在一滩血海里的模样,心脏便止不住地猛跳,那样的王宽不再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是由极致的黑暗与极深的杀戮铸造出来的恶魔,血气滔天,杀念刺目,夺人心神。
十日前的夜半三更之时,除了给元仲辛下毒的掌厨,其余二十二名大夏细作皆在城西牢城营里,被处以斩首之刑。
行刑者:王宽。
他在一夜之间,手脚极其麻利地斩杀了二十二人,眼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得没有一丝犹疑,赵简他们根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自那以后,王宽的性子更为幽深莫测,平日里若非对着赵简他们还有耐心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里,他都一言不发,整个人沉默寡言,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韦衙内郁卒地开口问道:“王宽再这样下去,要真成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那该咋办啊?”
其余三人皆无言以对,很显然,他们对转变如此之大的王宽也是束手无策,王宽不是不会耍手段耍城府,而是此前的他一直在用礼法克制着自己,让人误以为王宽只是一个固守成规的愚子,然而事实证明,莫欺老实人这句话是对的,只要王宽愿意,他可以这世道上城府最阴深,手段最残忍的疯魔。
王宽坐在轻微晃动的马车上,无声地闭目养神,手背忽觉一阵温热,他缓缓睁开双眸,发现半斤正把它硕大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膝盖上,他眼里闪过无奈,蓦然低语:“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月未过便随我出来走动,仲辛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