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斋的正厅之内,落座着许多人,然而厅里却是一阵无言,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一身金丝绣鬓云纹黑袍的清冷少年,只见他如朗月般清润好看的眉眼微微低垂,右手执一卷案册,左手屈指漫不经心地敲点在扶手上。

安离九率先打破了沉寂:“现如今官员与毒贩相互勾结,同流合污的证据我们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只要将最为特殊的几个毒巢一同歼灭,其余的便会不攻自破,不出一年,二十一个毒巢就会销声匿迹,再无重生的可能。”

王宽无声轻笑,他举止极为优雅地将右手的案册平放在桌上,微不可闻地挑了挑眉,悠然自得地开口:“不用这么急,两年之内,我要把他们全部绞杀。”

韦衙内不解:“王宽,我们可以在一年之内剿灭毒巢,这和你说的难道不是同一件事吗?”

王宽站起身来,将名单放在火烛之上,望着火舌把一个个名字逐一吞噬,烧成灰烬,王宽眼底暴虐丛生,他森然开口:“我不要他们死得太快,我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在我手上——”他止住了话语,随手把几乎要燃成灰烬的纸扔在空盆里,他回头扫视众人一番,倏然微笑,嘴角勾出一抹残忍,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斩首与凌迟,哪个更痛苦,不用我说你们也必然清楚,若是让他们一下子家破人亡,没了性命,那这场狩猎游戏,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第175章

春去冬来,夏寂秋盛,旁人轻轻的一个眨眼,两度华年已过,气象万千,影逝风来,天上行云流转不止,斗转星移也不过是瞬息万化,世间万物留的留,走的走,尽管物是人非,却仍有几分朱颜尚存。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定了,一辈子都不会有任务改变。

是晚,残阳似血,辽阔无际,毫无波澜的天空像是被潋滟晚夕划破了一道口子,丝丝缕缕的橙红竟宛若水墨,缓缓流淌在微微昏暗的夜色之中,向着天边四角漫去,夕阳的缭绕勾角无意间扯开了遮蔽冷月的细纱,清冷皎光与妖异艳色交错相融,一时之间,天色煞是好看。

开封城内,四队人马披着氤氲烟月,沾染着夏夜独有的微凉,策马扬鞭奔驰在人烟稀少的街巷中,马蹄踏地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纷然而至却并不杂乱,为悠闲自在的月夜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四队人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位于开封城中心的秘阁,七斋之中,有一人在等着他们的归来,与之逆风翻盘最后一把。

韦衙内刚到秘阁门口,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背,一边兴冲冲地跑进秘阁,一边激动大喊:“七斋!王宽!半斤!老子终于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老子!”

秘阁其他学生闻声而来,既好奇又略带嫌弃地看着高声大喊的韦衙内。

跟在他身后的薛映翻了个白眼,无奈扶额,跳下马,将马匹拴在大门一侧,倏然间,他眸光微闪,而后淡淡开口说道:“别喊了,有人比我们早到。”

韦衙内蹙眉扫视着方才没留神注意的几匹马,不满地说道:“谁啊!敢排在我面前!”

本以为他和薛映会是最早回到秘阁的人,谁成想,有人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