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常思慌忙打断儿子的话,摇头加摆手:“我没偷看你啊!我就看看你身后的石壁——哇!你看!那里好像有宝石啊!”
元仲辛:“……”
他的父亲……貌似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论待人接物,楼常思显然比不过元仲辛,后者垂眸沉默须臾,蓦然轻笑出声。
楼常思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他手忙脚乱地开口:“忆辞,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知道的,你怨我恨我都没关系,我不怪你……”
元仲辛看得出楼常思很紧张很迷茫,他不懂该怎么面对与自己分别了二十余载的儿子,被宁祁囚在这地下那么多年,除了那个神经病,也不知他平日里有没有别的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看着诚惶诚恐,生怕惹自己生气的楼常思,元仲辛的拘谨顿时消弭,只余心疼与愧疚。
元仲辛抿了抿嘴,踉跄起身,慢慢走到楼常思身边,学着他的姿势,把自己抱成一团坐下。
楼常思愣住了,望着近在身侧的元仲辛一动不动。
元仲辛扭头回望过去,眼神正好对上楼常思那双呆滞茫然的眼眸,后者猛地回神,张皇失措地拉扯着身下那张凌乱的毯子,嘴里念叨着:“忆辞,你,你先等等,我收拾收拾,这毯子……太乱了,我怕你坐不习惯……”
是很乱,还很脏,上面沾染着情事的味道和体液——可除了这毯子,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给元仲辛坐了。
元仲辛只觉一阵心酸,他握住楼常思冰凉的双手,敏锐感觉到对方的手颤抖不止。
楼常思垂着眸,不敢去看元仲辛。
他想给元仲辛最好的,想拉着元仲辛嘘寒问暖,想和他说一说积聚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但此时此刻,他没了这勇气,甚至想逃避,他想过无数种父子重遇的场面,却独独遗漏了被宁祁压在身下,尊严尽失,倍受屈辱的那一种。
掌心的冰凉让元仲辛感到一阵苦涩,他想把自己仅有的温热渡给楼常思,但他体寒,一切揉搓皆为徒劳,元仲辛哑着声音开口:“……爹。”
轻轻一个字,楼常思听着却觉如雷贯耳,他震惊瞪大双眸,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反掌抓住元仲辛的手,眼睛眨得飞快,却仍止不住眸里漫起的一层水汽。
他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忆辞,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元仲辛本以为这个字会很难以启齿,但当他说出了第一遍,换来的却是一身轻松,他又应了一句,这一次,毫无犹疑:“爹。”
楼常思泪如雨下,颤着手把元仲辛小心翼翼揽入怀中,他担心元仲辛会在意,所以动作又轻又慢,但直到楼常思抱住了元仲辛的削肩,对方都没有丝毫抗拒,楼常思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哽咽说道:“孩子……我的孩子……爹对不起你,爹害了你娘,还害了你……是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