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楼常思担忧拉住元仲辛的手:“忆辞,不管宁祁说什么,你都不要轻易信,绝对不能现在和他杠上,知道吗?”
元仲辛眸色极深,他勾起一抹淡到极点的笑容,点头答应,转身离开之际,嘴角那抹笑容立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如尖刀锋利的危险。
走过一条长长的石道,花去了元仲辛和宁书一炷香的时间,走到尽头时,两人面前立着的是一堵高不见顶的石墙,墙面粗糙冰冷,中间有一条缝隙,时不时有几缕凉意从中钻出。
宁书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元仲辛,走到右侧的灯柱下,伸手将那烛台朝左旋转一周,金属碰撞的脆响从石墙中传出,里面似乎缠绕着无数条铁链,绷紧,拉拽,厚重的石墙被缓缓打开,墙后刺眼的光线争先恐后涌入,宁书不适地皱了皱眉,侧开身子,看向一旁安静的元仲辛。
元仲辛看着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个由无数颗巨石砌成的殿堂,殿堂两边的石柱上镶嵌着火烛,光线泛黄,放在平日,常人定觉温暖,可如今,偌大的石殿却是处处都蔓延着冷硬与无情,昏黄的灯烛照出一片刀光剑影,叫人毛骨悚然——元仲辛轻微扫视一眼,并无多大反应,抬脚便走了出去。
宁书没有跟上前,宁祁指明了只见元仲辛一人,尽管他心中忧虑重重,也只能反手将那烛台转回至原样,石墙再一次关闭,宁书透过那条缝隙,望着元仲辛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视野当中。
元仲辛静默在殿堂的中央,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前方,有一张价值连城的青玉案椅,青玉案椅极为显眼,然而元仲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椅前那人身上,之间宁祁斜坐在铺着虎皮的地上,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一起,宽松的紫衫从他左肩滑落,宁祁却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面前的白玉棋盘。
宁祁眼神都不转一下,执起一枚黑子落在盘中,蓦然间,宁祁开口说话,声线低沉得勾人:“不久前,我曾问过常思,为什么他这么坚信自己的儿子可以打败我,你知道你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元仲辛紧抿着嘴,深邃阴沉的眼底冒着一丝火光。
宁祁轻蔑睨了元仲辛一眼,神色狂妄:“常思说,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楼家人,绝不会轻易言输。”说完,宁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动,他神色猛然变得狠厉:“楼家人,有何能耐!你们大宋近代的楼家将门,不过出了两个天才,一个是你二叔楼墨,被我收服了,再一个便是你爹,楼常思!他如今又怎么样了,雌伏在我身下二十年,求死不得,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砰!
宁祁一掌将盒中白子全部甩落在地,珠玉落地,发出清脆难断的噼啪声响,余音绕梁,回旋在空旷的殿堂之上,夺人心神。
宁祁死死盯住元仲辛:“简直荒唐至极!”
元仲辛眼睛猩红,在宁祁说出第一个字开始,他便心生滔天的杀意,元仲辛喑哑着声音说道:“宁祁,你根本不配爱我父亲!”
没有人可以借着情爱的名义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绝不可以!
宁祁口口声声说爱着楼常思,全是狗屁,他做出的这些事,全因他心性卑劣,自私无耻到了极点,却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在为对方馈赠出那可怜兮兮的情意,遑论如今,宁祁竟还以楼常思的屈辱为荣,意图伤害楼常思最为看重的儿子!
这样的宁祁根本不配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