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鬼怪连叹气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使者的字很好看,刚正有力,那笔直的毛笔被使者用骨骼分明的手指制住,游走在纸张上的动作就像是一场展览。然而那纸上的内容就不是那么受人待见了。

使者在记录那场前世记忆中出现过的场景。

从进门看见使者伏在书桌前的时候鬼怪就猜到了对方在做些什么,根本不用去看纸张上那些“幼王伏趴在犁墙上”“幼王突然出现在宫殿门口”之类的字眼。

他是不知道使者都看到了些什么,毕竟他也并不是很清楚他的傻妹妹前世的时候和那个愚蠢的王都做了些什么,他对于王黎的记忆也不过寥寥几次,最深刻的一次不过那人用淡漠的视线对自己赐死的时候。

使者此时也记录到这一幕了,鬼怪思绪飘忽视线游离,回过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使者在纸张上写下“正面迎接向着幼王走去的金信,接着一支利箭刺入胸口”这样的字眼。

鬼怪一把握住使者的手,突如其来的震动在洁白的宣纸上划拉下一道刺眼的黑痕。

“别写了。”鬼怪忽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有些哑,“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使者终于抬起头对上了鬼怪的视线,那张一直以来不会压抑任何情绪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这样复杂的表情,竟是让使者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在悲伤,怨怒,还是畏惧。

于是他摇了摇头,想要挣开鬼怪的钳制,几次挣扎无果后,他才叹息着开口:“我已经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了,至少我在Sunny小姐的前世记忆中看到的王黎,不过是个懦弱的蠢货而已,再知道更多也无用,只是徒增悲伤。”

“并不是!”鬼怪莫名大叫起来,他突然转而用两只手去握住使者的手,握地很紧很紧,也许就差十指相扣,“你得看看我眼中的王黎!”

使者蹙起眉,他们之间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了,他能感觉到鬼怪的手有些颤抖,那人高于常人的体温覆盖在自己冰凉的手上,但是和以前一样,除了温暖,他什么也感受不到看不到。

他又尝试着去挣脱鬼怪的手,不料对方这次抓得更紧了,眼睛中还透出了别样的坚定。使者觉得好笑,他又不是自暴自弃了,为什么鬼怪表现得跟自己像是一个知道真相后要轻生的人一样,虽然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在紧张些什么啊。”于是使者问出了口,这也确实是他想问的问题。

鬼怪却愣了愣:“你……你不会像上次一样跑了吗?”

使者耷下肩膀,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这回轮到鬼怪犹豫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使者则像是看透了一般替鬼怪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是王黎,在知道真相后,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