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回。”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临也苦下脸:“诶,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啊临也,我帮你帮到这个程度还不收医务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不要脸地来打扰我和塞尔提的甜蜜生活。”电话的那头说的简直义正严辞。
“啊对了,要不这样吧。”不等临也做出什么反应对面的新罗又开始了言论,“静雄还没走呢,我让静雄去帮你吧。”
临也对于新罗不收他医务费的仅剩的一丝好感瞬间降为负值:“……新罗,即使是你,开这种玩笑的话,我也是会杀了你的哦。”莫名轻佻的语气,却能感觉出语气中强硬的拒绝。
然后临也就听见对方砸了咂嘴:“那我也没办法了,临也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等他再说什么,耳边立马就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不停地嘟嘟声本应让人心烦意乱,但这有些意料之中的声音却让临也感觉到一丝释然,临他缓缓地收起了手机,没有更多表示地在自家门口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长椅就靠在墙角,他呼出一口气后放松一般地把头靠在了墙上。
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感受,但是说不出是好还是坏,与新罗通完话后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神清气爽,之前身上莫名的压抑也烟消云散。
有一个理由是他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与新罗率先回到了最初的相处模式。
对于弱者给予自己的同情是人类的天性,不论是再缺乏七情六欲的人也都会对弱者无意识地让步。但是折原临也觉得他简直受够了,以一个弱者的身份接受着他人的同情的这种事情他永远无法接受,即使他不想承认自己如今的无能。
——我需要的是人类的崇拜
——收起那些虚伪的怜悯吧
但同时,他又不得不去接受,他又不得不去承认,他不再是那个有能力只手遮天的情报贩子了,因为他是弱者,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失去了他所引以为傲的东西。
临也并不缺钱,新罗自作主张地所谓不收他医药费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心知肚明,而那一向对他十分冷谈的无头妖精突然间给予的热情是基于什么他也清楚的得很。但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没有那个资本去拒绝。
折原临也就像是一个被世界厌恶的存在,因而上帝突然的恩赐是他无法拒绝的,即使他表现出多么地抗拒,赠予的那一方都只会看成象征性的推脱。人们乐于站在制高点去俯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情报贩子,那些怀着悲悯的心思去行动的人们,也都自以为是地为自己的善意而自豪。
——我居然也有被人可怜的一天呢
临也只能自嘲般地笑笑,但是他也真正地意识到,最先打破这种僵局的人便是第一个给予了他同情的岸谷新罗。
岸谷新罗或许是世界上最了解折原临也脾性的人,给颗糖再打一棒,新罗知道这才是与临也相处的最佳模式。折原临也的自尊心岸谷新罗才最是了解,他知道要消除那些隔阂,要解开那些尴尬,用怎样的方式才是最好。
在暗暗怀揣着“果然新罗这家伙还不赖”这样的想法时,临也在长椅的边缘处摸到了一根细长的铁丝。摇了摇头让自己抛开那些无谓的想法,临也也不打算再等待些什么,拿上铁丝之后就摸索着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套极新的公寓,装修完之后甚至一次都没有来住过,因此也暂时还没有装上什么高级的防盗装置,灵活地用铁丝将门锁撬开之后,临也大步走进了公寓。房内弥漫着烟尘的气息,闷燥地如同从来没有空气流动过,年久的味道瞬间涌入临也的鼻腔,惹得身体的不适又多了几分。
临也知道此时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了,房中也定是一片漆黑,但是他却没有打开灯意图。将门给关上后,临也随手扔掉了铁丝,然后摸索着快速朝着卫生间走去。房间里突然沉寂下来,然后就是不规则的呕吐声响起,从失明之后就一直纠缠着他的反胃感终于在吐了将近十分钟后缓解了不少,但呕吐过之后的乏力感也如同反比一般迅速的席卷了临也的身体,他用力地按下了马桶的冲水扭,支撑着自己靠在洗漱台前,把水龙头打开到最大,然后整个头凑了上去。冰冷的水温刺激着皮肤的感觉让临也清醒了很多,口腔中的异味也被渐渐地冲淡。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开灯,在彻底的黑暗之中,他可以不用看见自己被打湿的狼狈模样。感觉就像是可以用这种方式否认一切的事实,这种心态存在地简直太过美好。
良久,屋内没有再发生其他任何事情,只有清晰的水声在房中持续着,长久不断。
“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