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为临也小弧度的瑟缩发表什么嘲讽性的评论,静雄在对上了一片浑浊的眸子后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开口:“你到底要我说什么,临也。”

对于折原临也来说,世界上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是没有了人类。

他以人类为生,他以人类为活。

没有了爱与恨的寄托,没有了形与色的交织,那样的世界会让折原临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对于平和岛静雄说的每一个字,折原临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也能够感觉到来自平和岛静雄的疑惑,也能感觉到扶住自己肩膀的双手的温柔。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折原临也并不稀罕这一些。

内心中像是在焚烧着什么,激热的刺痛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思维却是清醒的可怕。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完完全全地改变了,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但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最爱的人类还存在着,他最恨的怪物还存在着,需要他的世界还存在着。

一切都还存在着。

但是就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快点啊,快说些什么。”他继续用刀尖抵着平和岛静雄的肌肤,甚至不经控制地加大了力道,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但他不说的话,心中的灼烧感就愈发的强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听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在缓缓地泯灭消失,而他想要抓住。

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即使是被记载下来也开始泛黄的时间,折原临也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在自己的计划失控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在自己两个心爱的妹妹受到威胁时候他没有感受到,甚至在自己即将被平和岛静雄杀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受到。

但此时此刻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

——那名为恐惧的感觉

恐惧着消失,恐惧着逝去。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就像是有人在你的身体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蜡,你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眼前看去的是迷茫的惨白,窜入鼻尖的是作呕的呛味。那是一种被隔离了的痛楚。

折原临也不止一次嘲讽过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但除了涌上一股更为深刻的失控感他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

他再一次握紧了自己的小刀,开始一下一下地猛刺平和岛静雄的肩膀。

“说话啊,快说些什么啊,小静。”愈发急促的语气,愈发凶狠的动作,忽略掉那只拽着男人领口的关节泛白的手,此时的二人仿佛在重演不久前的历史。

而平和岛静雄也作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没有阻止折原临也几近癫狂的行为,任由临也睁着有些空洞的眼睛说着不找边际的话,疯狂地刺着自己。虽然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是那许久未见过的流血量还是让静雄明白临也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决心。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临也,你清醒一点啊!”有一滴血沫溅到了平和岛静雄的唇上,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忍着轻微的作呕感,摇晃着临也的身子。

“哈,我很清醒啊。倒是你啊,小静,拜托了,快说点什么吧,什么都行。”愈来愈急迫的语气,几乎要听不清楚。

静雄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现,折原临也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的地惊吓,虽然在临也脸上的,只有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导致的狰狞,但静雄就是觉得,那是折原临也在害怕的表情。

他二话不说,突兀地抬手,死死地抓住了正刺向自己的小刀的刀刃,从掌心流出的鲜血代替了肩头的血浸染了纯白的衬衫,静雄淡淡地皱了皱眉,猛地扯过小刀就扔在了地上。

临也张了张嘴,显然是十分不满,但静雄却没有给他任何表达不满的机会。狠狠地掰开临也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静雄直接环住临也的腰就这样将他提了起来,然后便开始大步朝着浴室走去,这种拎被子的提法并没有让临也多说什么,他仍然像是中邪一般不死心的抓住了静雄的手,嘴里念念有词着。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愈发激烈的颤抖,静雄忽视了心中突然的执恸,用力地回握了回去。

一走进浴室,静雄用自己觉得最轻柔的方式将临也扔进了浴缸中,然后直接拧开了花洒的开关。冰冷的水铺头盖脸地落下时,临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任由冰冷的水划过自己的肌肤,打湿自己的头发。但当冷水顺着脸颊划过自己的鼻子时,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呼吸。

窒息感涌上的一瞬,临也感到心中的灼热感,在被一点一点地浇熄。

并没有为临也小弧度的瑟缩发表什么嘲讽性的评论,静雄在对上了一片浑浊的眸子后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开口:“你到底要我说什么,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