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原临也就是个别扭的家伙。

或许是高高在上太久了,折原临也有着一种王者般的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的来源不是孤独,而是一种幽微难明的孤高。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没有人能够达到他所达到的高度,只是因为没有人能够体会他所获得的喜悦。

静雄不置可否地苦笑。

“这才不是什么游戏啊,蠢货。”他抬手,轻轻抚上折原临也的脑袋,在那柔顺的头发上揉了揉,动作堪称温柔,“这只是我为了不让你逃避,而用的最愚蠢的方法罢了。”

有些时候,光是平和岛静雄和折原临也这两个名字,就已经可以代表很多很多东西。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那些无法否认的感情,还有那些被时间冲刷和掩埋的经历。

没有人能够走进属于这两个人最特殊的世界,亦没有人能涉足他们之间最为微妙的羁绊,有谁会相信二人能和平地住在一间房子里,又有谁会相信当彼此受伤时他们又会照顾彼此。至少平和岛静雄是明白的,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和责任,他照顾折原临也并不只是因为一些所谓的约定或者道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出于本心的。

折原临也还有些发愣地坐在床上,静雄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迈着平淡的步伐走出房门,也没再回头一眼,就这样在沙发上仰躺下来。脑子里有些混乱,他无力也不想去理清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难得地感受到身心俱疲的无力,就这么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他竟是无意识地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调整好自己心情后静雄快速起身,随意地往未关房门的卧室里看了一眼还在休息中的情报贩子,便朝着座机的方向走去。他早就想打这通电话了,却时不时因为别的事情而打扰,而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记性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情。

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电话簿,里面稀稀落落地只记了几个电话,静雄一下就找到了自己以前专门记下的幽所隶属的经纪公司的电话号码,不做任何拖延直接拨了过去。不出几秒电话那头就有人接起了电话,虽然只是一个前台转接小姐,却还是让静雄对这个号码的准确性放心不少。

说明自己要找的人后,又等了几秒的转接时间,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极为浮夸的男子的声音。带着异国口音说出的日文实在是让静雄难以理解,在思考对方究竟在说什么无果之后,他索性自己开口:“啊,你好,那个,我是……额,羽岛幽平的家人,他因为家中临时有事,所以可能要请几天的假。”

静雄尽量简明扼要地说完了自己的意图,不料对方却并不惊讶,反而用难以理解的口音告诉了他一个惊讶的事实。

“……什么!你说幽他两天前就已经自己和你们请过假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难以置信,让他顿时就无法冷静了,语气也不由自主拔高了一个音量。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静雄用力地挂断了电话,震惊让他的身体都开始无意识颤抖,此时坐在沙发上也仍旧觉得思维无比地混乱。

现实来不及让他多思考一分一秒,几乎是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门口的门铃声就开始响起。静雄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有些浑浑噩噩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幽的意图,但幽却就像是知道自己会被绑架一样,居然早就为自己请好了假,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

门铃声还在不间断地响着,让静雄本就混乱的心情更加烦躁。走到门口,他二话不说地就猛地拉开了门,也不管对面是不是可能会威胁到临也的恐怖分子,他只想着要把自己现在浑身的烦躁感发泄给门口的这个人。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周身散发出的暴戾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雄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惊喜,只是因为此时平静地站在他家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已经失踪一天,让他担忧无比烦躁无比的弟弟——

“……幽?”

在叫出这个不知道叫了多少年的名字时,静雄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嘴唇已经颤抖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地张大眼睛看着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对方对于静雄这样的反应却没有任何的质疑,平和岛幽依旧带着一副淡漠的表情微微地点了点头,两个相差甚多的表情在空气中碰撞出的气场尤为醒目。

静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把脸上这副惊讶的表情换成一副喜悦的表情都无法做到。然而那个让他如此不知所措的当事人却并不在意。

折原临也就是个别扭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