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的伤势还好吗。”正在穿鞋的弟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静雄没能反应过来。
他怔了几秒,随即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
幽点了点头,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穿鞋的琉璃,又把头转回来看着静雄:“哥,我想最近你和折原临也的关系似乎变了很多。”
静雄知道幽指的是他们现在一起生活的事,便露出一个表示让他放心的笑容:“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死跳蚤他……身体也不太舒服,不会再危害到我的。”考虑了一下,静雄还是没有说出临也已经失明了的这个理由。
幽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但他似乎并不在意静雄刚才说了什么,幽深无波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静雄的瞳孔。他突然阖上眼睛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的时候,居然有一丝微弱的光从他的眼底闪过。
“哥,我想你明白,折原临也是什么样的人。”平和岛幽的声音难得地,变得有些温和,就是那种,面对着家人,该有的关怀与柔情,“但是,某种程度上,你改变了他。”
“而我,永远相信哥哥。”
自己的弟弟认真起来时说的话往往才是最简洁难懂的,静雄知道这一点,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他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沉默寡言的弟弟这一番认真的话语包含的是什么意思。
他感到内心深处有一种模糊的感情逐渐清晰起来,那种情感渐渐地放大,然后各种情绪不断地与之共鸣,最终在心脏中震颤爆发。那一刻不知为什么,他莫名地想起了在爆炸的火场之中,胸前传来的喑哑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静雄突然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他看着平和岛幽,最后在弟弟黑色的瞳孔之中,看到自己笑得有些愚蠢的脸。
然后他说:“或许我,也该相信一下自己了。”
平和岛幽曾经问过平和岛静雄这样一个私密却又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哥哥为何如此厌恶折原临也。
那个时候静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是因为没有理由。
单纯却又直接的感情,就这样直直地指向折原临也,每次见到折原临也时那种从骨髓里浸出的情绪无色无味,无根无据,但是却猛烈而深沉,甚至让平和岛静雄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叫做厌恶。第一次见面时就不由自主涌上的想要将对方打败的冲动,居然就这样一直延续了九年。
都说人生的黄金时间段也不过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这样短短的十年,然而对于平和岛静雄来说,他人生最美好的光阴,似乎都浪费在了他的犬猿之仲的身上。
有人说平和岛静雄不懂爱,不懂那些美好的感情,但是男人对于自己弟弟的关心以及曾经对一位卖牛奶的阿姨的在意让这个谣言不攻自破。想来男人是懂得爱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感情代表了什么,也许对于平和岛静雄而言这种感情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也不需要把这种感情倾注在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身上。
只是不论多久,这种感情终究会进入平和岛静雄的世界,从此无法分离。
目送幽和琉璃消失在楼梯口后,静雄才缓慢地转身回到了自家的客厅,虽然知道折原临也看不见,但他还是不自觉地目光有些闪躲。他有很多话想要问折原临也,方才他们二人所讲述的事实他也只勉强听懂一些,但即使是这样,静雄也明白折原临也不是那所谓的幕后黑手。
就在他出去的这一段时间,折原临也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闭着眼仰躺在还算柔软的沙发上。他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红润,与早上相比看起来确实已经恢复了不少。
听见平和岛静雄回来的动静,折原临也只是动了动眼皮,并没有睁开。这个细微的动作不知怎的就被平和岛静雄捕捉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到折原临也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临也……”静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你救了幽,我……谢谢你。”最后的一句话听起来其实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但并不是因为愤怒,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不愿表达的情绪。
但是折原临也并不是一般人,失去视觉后异常灵敏的听觉让他轻而易举地听出了平和岛静雄的隐忍。他依旧闭着眼嗤笑一声,声音竟是有些嘲讽:“别谢我,小静。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需要圣边琉璃帮我这个忙,我不会大费周章地救你亲爱的弟弟。”
静雄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绑架幽,你又需要幽的朋友做些什么。”
“哥,你的伤势还好吗。”正在穿鞋的弟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静雄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