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前需要兵分三路来行动,第一小队对边境目前的病毒扩散路径做一个彻底的调查,详细的扩散过程了解后报给我,第二小队收集边境线的守卫信息,在不惊动边防的情况下设计一条路线,结束后报给黄副队长,剩余的人和我一起,在有限的时间利用抗体,尽力救人。”
“穿好防护隔离的装备,戴好口罩,进出检查体温并进行消毒,”喻文州淡定而利索地给每个人分发装备,“我不希望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就像废物一样倒在了这里,要知道,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这种病毒并非是无法遏制的,我们,就是遏制它的人。”
“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珍爱生命,注意安全。”
他声音不大,语调不温不火,但是散发着别人难以反驳的强势,所有人看向喻文州,不敢有一点小动作。
黄少天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喻文州说这话的时候,让他第一次觉得蓝雨好像是有了个队长,严肃认真,统领大局,临危不乱,说实话,他看到数据报告的时候确实倒吸一口冷气,蓝雨出过的任务非常多,遇到的危险情况也很多,但是还从来没有遇到像这样可怕的死亡率。
队员就地解散,各干各的去了,孙哲平带着喻文州和黄少天去看一下具体的情况,三个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来到疑似病例的病房,刚走到门口,孙哲平停下来回过头,连比划带说:“你们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边境军区的卫生条件很差。”
黄少天满不在乎地点头,没太放在心里,喻文州则神情有点黯淡,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他似乎已经可以猜到了,因为他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巨大的绝望——那是几百人的绝望情绪汇合而成的。
“你怎么了?”黄少天察觉喻文州不对劲,扭头看他。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喻文州通过精神交流对黄少天说。
铝合金的门窗边上一层无法形容颜色的泥垢堆积,推开迎面而来的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而且是廉价消毒水,按理说是不能用在医院病房里的,黄少天捂着鼻子,冲喻文州皱眉。
一间屋子大概有七八张病房,上面躺着的人有的还算精神清明,有的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疑似病例与确诊病例唯一的差别的没有皮肤溃烂,所以这里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之外,还算干净,黄少天转了一圈,回头发现喻文州正在低着头站在一张病床前,和一个病人说话。
“对不起,”喻文州冲她比划,“对不起,我不能把你的东西拿出去。”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女人,她胳膊吊着营养液,脸色蜡黄,脸颊瘪下去,呼吸需要好大的力气,胸膛起伏极大,这说明她的心肺功能已经趋于衰竭,不能支撑下去了,她手里夹着一张淡蓝色的信纸,上面画着白色的小花,铅笔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是看得出来,她本来的字迹应该是清秀漂亮的,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有教养的中年女人。
这封信应该是写给她的孩子的,应该是一个才满五岁的小女孩,母亲的信里字里行间极近温柔和安抚,嘱咐了很多小事,甚至包括要多吃蔬菜这样的话——黄少天看了几行字,觉得心里发酸。
“非常抱歉。”喻文州轻声对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的表情失望之极,眼角耷拉着,皱纹深刻得像是老树皮。
“为什么啊?”黄少天扭头看喻文州。
喻文州俯下身拿起她的信纸:“我可以重新写一份,内容一字不改,甚至可以和你的笔记一模一样,但是我是一名医学研究人员,这是医德,我不能把患者有可能感染的物品带出去,希望你理解。”
“你骗她就好了啊!”黄少天跺脚,用精神交流对喻文州说,然而喻文州充耳不闻,他甚至设置了精神屏障,阻止了和黄少天的交流。
“加油,”喻文州对她说,“坚持下去。”
他没有做什么保证,没有说一定会痊愈,一定会治好,只是对她说,加油,坚持下去。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孙哲平的表情很茫然。
“我们带来了抗体。”喻文州说,“出去再说。”
回到了充分消毒的研究办公室,大家终于可以摘下厚厚的装备和口罩,门口的回收箱统一回收装备后进行二次清洗和全面消毒,喻文州帮大家塞好了东西,最后一个推门进来,黄少天本来对刚才的事情不太满意,可是他一看喻文州满头是汗,所有的话又全都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