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道:“中尉军时候京师守备核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这样看来,章邯得嬴政信任甚至多于罗网的赵高?”
他毫不怀疑盖聂的判断,盖聂在咸阳宫的十年时光必然不会轻易浪费。
“帝国外有蒙恬,内有章邯;朝堂之上有李斯与蒙毅,内宫江湖有赵高罗网。嬴政的帝国这架站车,看似牢固不破。”卫庄的语气带着轻慢地讽刺,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盖聂闭着眼睛半靠着粗大的树杆上,他的面孔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
卫庄的气息忽然近了。
盖聂睁开眼,忽然说:“忧在外者攻其弱,忧在内者攻其强。”
卫庄嘴角上弯了一分:“转移话题。师哥,你还是怕我?”
盖聂道:“正是在回答你刚才的疑问。”
卫庄的表情很微妙:“昔日孔子的弟子便是用这句话,游说齐、吴、越、晋四国,,借吴国之刃,击败齐国;借晋国之刀,灭了吴国的威风。”
盖聂:”而子贡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避免齐国出兵伐鲁。”
卫庄又靠近了两分,好像他对盖聂此刻的表情很玩味:“如果忧患来自外部,就应该攻击弱小的敌人;反之,如果忧患来自于内部的对手,就应该攻击强大的敌人,借其手来除掉自己的对手。”
盖聂没有什么可以退避的地方,所以他并没有动:“引导农家与墨家为敌,甚至想让农家与我二人为敌,恰好说明此刻帝国的忧患来自于内部。”
卫庄听懂了:“有人想借助这次的荧惑之争,扫清障碍排除异己。而这个真正障碍,很有可能并非诸子百家。”
盖聂:“你我分头行动之时,我试探过章邯,他并非布局之人。”
卫庄的语气很耐人寻味:“哦?看来你很了解昔日的同僚。”
二人此刻已经离得相当近,近到可以看清对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神情。
盖聂不得不抬手按住卫庄的肩,以此提醒卫庄眼下的距离已经太近:“章邯效忠帝国正统。扶苏被流放一事,或许不仅会成为帝国的一次变数,也会是天下局势一次机会。”
卫庄勾着嘴角看来一样盖聂伸出的手:“与流沙合作,章邯恐怕还不够资格?”
盖聂道:“小庄,此事并不需要你我游说。”
卫庄无视盖聂的暗示,更加靠近一分:“哦?你有把握他会主动求和?”
盖聂有点自暴自弃得收回手:“以赵高的行事作风,必然不会只布一个局。他喜欢如织网网般布局,看似乱局,实则互为死局。”
“死局?”卫庄的鼻息已经喷在盖聂脸侧:“既然利益互换,天下又何来真正的死局?”他伸出手,扣着盖聂的肩,按住。
盖聂低头间,正好看见鬼谷代代相传的戒指在漆黑的夜里被星碎的月光折射出一道暗芒。这个戒指代表的意味曾经让他困扰很多年。一直到他走出鬼谷,才能够彻底不受宿命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