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的力道,他的伤口始终是还在恢复中,不知道有没有裂开。

卫庄咬牙一笑:“师哥,险些忘了你在嬴政身边学会了不少东西,这里面,似乎也包括让人掉以轻心的手段。”

盖聂咳着喘了好几下,一直到他终于能缓过气来,才开口解释:“小庄,我并没有伤你的意思。”

卫庄的目光落在他蒙着眼睛的布上,他们挨得太近,几乎能够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药材的味道,那是微苦的味道。

是盖聂的味道。

他哼笑起来:“你要杀我,在机关城的时候,早该下手的。不然,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里流露出深沉的怒意,和一点自暴自弃让盖聂怔住。

然而卫庄已经不想开口,他也不想听见盖聂再说出任何可以激怒他的言语。他努力回忆,让自己去回忆在凤凰背上,眼盲的盖聂听见自己声音时候,说出的那句带着温度的话。

卫庄借着这个压制的动作,把自己紧紧地压了上去。

……

黑暗中,盖聂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这种敏锐却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加剧了他内心涌出的不确定。

他被人面向墙壁压住,呼出的气被木屋的墙阻隔了,氤氲在他脸颊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盖聂并不觉得海边的深夜冷。

至少今天不觉得。

黑暗的环境会让任何一个人都感到不安。

盖聂必须承认,与阴阳家对战时他自空中坠落时,因为听见卫庄的声音而骤然心安。那是后背可以托付的信任,弥足珍贵;眼下,同样是卫庄的声音,却像是剑锋在心尖上轻颤,足够危险。

他的师弟在生气,而且在他以为沉淀过的三天后,似乎酝酿地更加可怕。

这种不确定的威胁,让不安在心中扩大。他感觉一双手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腰带,然后拉开了他的衣袍。

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身体暴露了出来,纵使明明知道这是最黑暗里,但是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盖聂开始抵触。

卫庄的手指够住绷带的一角,于是伤口被微微收紧的绷带勒住了。盖聂刚刚生出的抵触一僵,他意识到师弟想要传达的意思。

卫庄的声音在黑暗里转来,很低沉:“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

……

盖聂努力忽略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因为强迫自己走神,他的思绪就有些飘忽。

外袍已经被彻底抛在地上,卫庄的大氅可能也一样。

这些他都不知道,因为看不见;因为看不见,他愈发无法像往常那样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无关乎理智,而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