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包烟。”孙哲平留给他个背影,甚是潇洒。

黄少天回到家推开门,差点被门口的垃圾绊倒,早上的时候走得太匆忙了,本来说是要拿下去的,一转眼又忘了。黄少天拍拍脑袋把垃圾袋摆正放好,然后在心里默念明天早上下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下去丢掉,小区物业不咋地,反正是不会帮住户丢垃圾的,再放下去垃圾真要发霉了……

打包回来的饺子被黄少天丢进了冰箱,晚上实在是吃多了吃不下去,不过可以留着明天早上当早饭。一想到明天早上八点就要开会,六点半就要起床,黄少天突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不如去死。当时办陈向年的案子的时候其实也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有一段时间天天睡办公室,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但是照样精神抖擞,可是一想到是为了开会要早起,黄少天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不约不约。

而且还是什么法证类的交流会议,这要不是看在喻文州的面子上,黄少天是打死都不会点头的。

黄少天走进卧室把窗帘拉好,准备等下洗澡要换的衣服,这几天天气转热了,该换单薄一点的睡衣了,黄少天打开衣柜,蹲在地上挑挑拣拣。

单身男士的卧室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乱。尤其是像黄少天这种忙到脚不沾地的警察,在家里的时间有限,不是快要累死了窝在床上不起来,再不就是抱着电视看nba,收拾房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收拾衣柜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衣柜里翻来翻去,乱七八糟,黄少天抓了抓头发,试图搜寻那件黑色睡衣的踪迹,差点把衣柜给倒过来,没有发现自己要的东西,却突然在衣服兜里抖落出一个小荷包。

黄少天呼吸一滞。

紫红色的小荷包攒的金线,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艾草味道,黄少天把荷包拿在手上,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缓慢睁开。

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那个时候的紫红色绒布料,还有带着的小亮片都散发着浓浓的时代感,仿佛将时间一下子倒推回小时候的端午节。那个时候家家门口要挂着艾草艾叶,小女孩胸前都挂着个荷包,小男孩羞于这样见人,就会把荷包塞在口袋里,气味都是一样的清香。

黄少天站起身来,把荷包重新塞进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把刚才掏出来的衣服全都叠好,规规矩矩地放在衣柜里,这才走到浴室去洗澡。

警察实在是个危险系数很高的职业,尤其是重案组的刑警,这么多年来碰到的案子穷凶极恶的罪犯很多,拿枪的,拿刀的,拿斧子的,拿什么的都有,不受伤根本不可能。不过黄少天福大命大,算是个很少受伤的人,几乎没有致命伤,背上有几道刀伤,现在伤口已经很浅了,看不太清楚。热水哗啦啦淋下来,黄少天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洗澡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让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去想那些不应该去想的事情。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该来的总还是会来,存在的东西,总还是存在着的。

陈向年的案子,路启的好久不见,突然在衣柜里抖落出来的荷包。黄少天烦躁地一拳打在墙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来。

永远也摆脱不了。黄少天自嘲地想,哪怕我再抓多少个坏人。

黄少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是六点半,起身刷牙洗脸,拿微波炉把饺子热了一下,没想到饺子边还被热得过头了全硬了,黄少天铁齿铜牙嘎嘣嘎嘣就当是吃锅巴了,狼吞虎咽。喻文州照例在七点十分的时候发短信来催促他一下,他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有点远,坐车过去起码要四十分钟。

是是是,马上就来。黄少天回复喻文州,然后抓起帽子直奔门口换鞋,然后蹬蹬瞪地三步两步下楼。

门口,没有昨晚想要扔掉但是忘记扔的垃圾袋。

市里开会又开始说起整顿这个整顿那个,黄少天早上起得早,困得不行,拿学习笔记往脑袋上一扣,不怕死地就开始睡觉。喻文州坐在他身边,看上去倒是聚精会神地听,实际上在翻最近案件的法证记录。

“我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酸疼。”黄少天睡了一阵,满脸压的都是印,微微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轻轻拿胳膊碰喻文州,“你给我捏捏肩膀。”

喻文州从善如流,一只手抬起来捏肩膀:“这都一两周没有案子了,怎么还全身酸疼了?”

“不知道啊,我感觉最近休息得挺好的啊……”黄少天咬着笔杆,“也不是,昨天晚上睡得不是特别好,我现在很困。”

“孙哲平你是不是穷疯了!”张佳乐把黄少天送他的中指比划给孙哲平,这家伙,那点工资不知道又接济哪个朋友去了,幸亏他们两个人经济独立互不相干,不然早就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