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点头:“谢谢母亲教诲。”

蕊儿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着阳光在玩手影戏。史夫人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疼爱地说:“这孩子多可爱啊,活像我年轻的时候!”

赵蕊儿见提到自己,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史夫人。

史夫人叮嘱她说:“蕊儿,你是放养惯了的,但是往后这里有了女主人,你就要收敛着,不能由着自己。王姑娘来了,要称呼她王夫人,不能轻易喊名字,也不要叫政儿的名字。时时刻刻要尊重新夫人,好好服侍她,听她的话,要有眼力见,别偷懒耍滑!”

蕊儿连忙点头,史夫人又说:“他娶亲后就更是责任重大了,你要时时刻刻督促他好好读书上进,不能一味的陪他玩,讨他欢心。”

蕊儿回道:“我记住了!”

婚期越来越近,贾政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忙得脚不点地,擦擦洗洗,置办新玩意儿,演练往后的相处模式。只有蕊儿永远在打打闹闹,吃吃喝喝,大家已经习惯了,直接当她是空气。

有时候沉香、棋儿她们也会抱怨,铃儿就会说:“她没来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现在就当还是以前她没来那样。”枕墨笑道:“她以后要是当了姨娘,我们说不定分到她手上,服侍她,所以还是别得罪她,到时候她翻旧账就不好过了。”

如烟说:“我总觉得姨娘是铃儿,我不管,我要抱紧铃儿的大腿。”

铃儿笑道:“你们快干活,别三句两句扯到我头上!”

贾政娶亲,是京城盛事,声势浩大,世所罕见。

吉时定在黄昏,上百辆车满载着王家的嫁妆,贾政骑着高头大马,夕阳下,唢呐声声,锣鼓喧天,五千名青年男子手提红灯笼,摆成一条长龙。王氏凤冠霞帔,从一个豪门跨入另一个豪门。

荣国府宁国府的人都在招待着满城的名流贵族,珐琅器、绸缎、龙凤毯、成箱的金银堆满了大厅。

贾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顺应着婚礼司仪的安排,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直到两人到了洞房,他按照流程揭下她的盖头。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无可挑剔,这是一个贵公子的婚礼典范,他们的结合亦然。

王淑惠羞怯地打量着自己的丈夫,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的欢愉和初为人妻的惶惑不安。

待宾客们散去,累得精疲力尽的丫头们在外面的套间窃窃私语,设想夫人的容貌,感叹婚礼的豪奢。

贾政和王夫人在正室,这并不让蕊儿有什么不快,她是奴才,他终究有这一天,她从未在这件事上纠结。

反而,她仔仔细细打量着王夫人带来的嫁妆,整个荣禧堂都装不下!院子也塞不下!

蕊儿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她看着那些光滑柔软的缎子,那些美得让人眩晕的成套的点翠头饰,那足以令天下女人羡慕的妆奁,看着她陪嫁的丫鬟一个个气度不凡、穿金戴银,才深感自己真是个穷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