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就是大暑天了,这个夏天热得似乎不同寻常,院子里的花草好不容易在水灾后活过来,这下全都在烈日下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地上白花花的晃眼睛,出去走一步就晒得头皮痛。每个人都像水牛似的不停地喝水,喝得走起路来肚子里咣咣的响。

其实谁也不想多走一步路,因为稍微动那么几下,就会大汗淋漓不止,气喘如牛。

热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瘟疫!

贾政从重建的斗志昂扬中,坠入到另一个深渊!

他告诉蕊儿:现在城区和近郊出现了时疫,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他自己也可能快要被传染了。

蕊儿说:“这么久的洪灾,有瘟疫再正常不过了,以前听老太太说,天灾之后必是瘟疫,我还以为这次会例外。”

贾政道:“是啊,那么多的腐尸和垃圾长期浸泡在水里,怎么会没有瘟疫呢?只是这次间隔的时间长了点,让我们掉以轻心了,以为侥幸躲过了。”

蕊儿问:“有什么症状呢?”

贾政道:“我遇见了很多已经感染的人,症状都极其类似,说是发烧像着火似的,又头痛欲裂,还神志不清,上吐下泻,这样的酷暑天,想想也是够痛苦的。”

蕊儿问:“现在南昌府的大夫够用吗?可有合适的方子?”

贾政摇摇头:“每个人给出的方子都不一样,但结果都差不多,就是无效。我正愁这件事呢,每天奔走去拜访本地的名医,又上奏朝廷,不知道能否及早控制住。若是满城瘟疫,那就不好办了!”

成天在病人中间穿梭的贾政竟没有感染时疫,倒是蕊儿,不久就出现了贾政说的症状。

刚开始是不断的拉肚子,后来止住了,又不时的呕吐。

没过三天,蕊儿发烧到昏迷,胡言乱语,噩梦不断,枕墨和如烟不断给她擦洗身子、换衣服,可是才一躺下,她又全身湿透,连带着床上也湿漉漉的。

贾政白天要忙着找名医配方子,要去各处查看疫情,晚上回来,来不及歇会儿,就亲自替蕊儿喂汤喂粥,想办法给她降温。

蕊儿迷糊着直喊全身的关节很痛,又总是惊叫着说有人拿着刀追她,每晚都是一惊一乍不曾安稳。贾政每晚坐在床头,让蕊儿倚着她,轻轻给她拍着背,讲着故事,到早上才眯一会儿。

眼看着附近没有靠谱的名医,贾政急着给家里写信,求家中去几位相熟的太医那里讨药方。

王夫人收信后,得知蕊儿染了瘟疫,执意不愿讨方子。

周姨娘偷偷去求贾母,贾母直言王夫人胡闹,当面斥责道:“你和赵姨娘的恩怨是私人的小事,现在江西遍地瘟疫,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受着折磨,你不想办法讨药方,还在这里斤斤计较,你还怕政儿不能下大牢吗?”

贾赦没辙,被贾母逼着去找王太医,王太医一看信,就知道了对应之策,当即写了方子,自谦道:“但愿能尽绵薄之力,也不知是否对症。”

贾赦道:“我们家里信你就跟信神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