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又问:“你们这些年也没问家里要钱,在外面银子够用吗?”

如烟笑道:“赵姨娘精打细算的,我们不光够用,还能帮帮别人呢!”

沉香也挤过来:“如烟,你们这么些年也没打架吗?”

如烟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人人像你和棋儿爱拌嘴打架,我们这几年别说打架,脸都没红过一次,赵姨娘对我们可好了!”

沉香对棋儿使了个眼色:“瞧瞧这个人,天生的奴才骨头!跟了人家,就巴巴地像那西洋狗儿,以前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挤兑人家!”

棋儿道:“是啊,说到底,也还是奴才的奴才,比正经有些脸面的奴才不知道低几等呢!”

沉香正待要发火,枕墨从人堆里挤进去,揪着棋儿的领子:“我刚刚听见哪两个小蹄子说话跟放屁似的?赵姨娘是你们能随便诽谤的吗?不说我们这些同甘共苦的姐妹这些年亲眼看到的,单问你敢不敢去二爷跟前嚼舌头,看二爷不打了你的牙,割了你的舌头!”

蕊儿经过舟车劳顿,到自己房里躺下了,对丫鬟们的争吵毫不知情。贾政也浑身酸痛,周旋一番便去赵姨娘房里也歇下了。

王夫人待要去问候一下丈夫,又近不得身,若放下不管,又不像话,因此在屋里转悠着,猛地听见几个女孩子的叫骂声:

“她吃的苦受的累你们见到了吗?有什么资格诋毁她?”

“吃苦也是应该,本来就是人牙子卖来的!”

“人牙子卖来的现在也是姨娘,而且是二爷的心肝,你们这些人一辈子也赶不上!”

“不下蛋的母鸡能有几时好?”

……

王夫人一听越说越不像话,怒斥道:“二爷刚到家,才歇着呢,你们这些烂了舌头的娼婆们又在嚼什么?倘或二爷听见了,几年回一次,到家就要生气。这且不说,旁人听到了,岂不以为是我教唆的!我平日里性子好纵着你们,把你们惯得越发没规矩了!”

几个人这才安静下来,王夫人又温声细语道:“枕墨,如烟,你们也舟车劳顿个把月了,也去睡会儿吧!”

枕墨忍着一肚子气径直去躺下来,如烟却憋不住话:“二奶奶,往常您跟前的人都欺负赵姨娘,也没人能挑理去。如今她跟着二爷千里奔波,几年来不辞辛劳,就看在二爷的份上,您也该约束着点这些没规矩的。如今不比往年,赵姨娘也是有功劳的人,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奴才冷嘲热讽,坏了二奶奶贤德的名声!”

王夫人一脸尴尬:“正是呢,我也气得不得了,这些没教养的下作种子,成日里生怕天下不乱。我在家里哪天不念着二爷和赵姨娘的好啊,我总是说现在赵姨娘是二爷心里最要紧的人,谁也不能把她还当那个小丫鬟蕊儿,就是我见了她也还要客客气气礼让三分呢!要怪就怪她们以前总是不和,现在还没改过来呢!”